“令郎跟小女,确实不合适。”梁夫人面色平静地放下茶盏。
以为自己会听到喜讯的金氏,笑容在脸上僵住了。
金氏调整了一下情绪:“这话从何说起——”
“八字不合,”梁夫人的浅笑里带着几分不辨真假的歉意,“小女福薄,怕是无缘。”
写了霍延平八字的庚帖,被梁夫人推到了金氏跟前。
金氏看见庚帖,神色凝重起来。
退庚帖是大事,梁家这是打定主意要拒绝这门亲事。
可八字——
她也找人算了八字,的确算不上天作之合,却也没忌讳到要退庚帖的程度。
所以,梁家这算什么意思?
“还请梁夫人指教,犬子这八字,到底是哪里的问题?”金氏勉强堆起笑脸。
梁夫人神色有些古怪:“……是我家小女福薄,令郎还是另择良配吧。”
她总不能直说,你家儿子是凶煞至极的命格,会克死亲近之人吧?
而且,这样的命格,居然还问她为什么,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么?
还是说,霍家请的人不行,压根没算出来?
梁夫人怎么想都觉得不至于,当时算出结果,她还特意问了算命的人,这个凶煞是不是很容易看出来。
梁夫人就怕误判,如果是很稀罕少见,一般人没有经验,就增加了误判的可能性,有可能是算命先生弄错了。
可算命的说,这个凶煞属于很容易就判断出来的类型。梁夫人又找了另一个人,说的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下梁夫人深信不疑了。
而霍家这边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金氏疑惑地问:“梁夫人,令爱福泽深厚,犬子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不知道梁夫人为什么这样说?”
梁夫人忍不住皱了皱眉:霍家装的?故意的?
这可就过分了!
本来亲事不成,结盟还是可以继续的,大不了换一个人结亲。
可霍家这意思,摆明了要抵赖。
总不能自己凶煞,没人会伤害得了自己,她家申玉就活该受苦吧!
“霍夫人,”梁夫人一脸正色,“明人不说暗话,令郎是什么情形,霍夫人心里清楚。有些事,不需要戳穿,免得大家面子上都难看。”
金氏听了这话,脸色变了三变。
令郎是什么情形?
她家延平确实不是杰出才俊,但好歹也是正经大户人家出身的好孩子,什么情形?
你家女儿又是什么情形?
德才貌一样也拿不出来,仗着宫里皇贵妃的身份,大家捧着罢了,又凭什么说我家延平?
面子上难看?
现在是谁给谁难看,你们梁家如日中天,我们惹不起,可霍家也不是好惹的!
“梁夫人,”金氏的声音已经冷下去,梁申玉的庚帖也推到了梁夫人跟前,“既然贵府看不上犬子,姻缘之事勉强不来。犬子是什么情形,我心里清楚;不过令爱是什么情形,梁夫人自然也清楚。”
梁夫人听了,不由面带怒色。
怎么又把她家申玉扯进去,还要不要脸了!
自己有问题,就赖给旁人,万一霍家想要玉石俱焚,把这事扭曲事实传出去,说八字有问题的是申玉,那申玉的亲事还要不要说了?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梁夫人疾言厉色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我把丑话说到前头,如果相安无事,那就最好。可是梁家也不怕事,只要你们敢坏梁家的名声,梁家奉陪到底!”
说完,梁夫人拿起霍家退回来的梁申玉的庚帖,拂袖而去。
金氏气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直接抓起梁夫人退回来的霍延平的庚帖,扔出了花厅:“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看不上我们家老大就直说,拐弯抹角阴阳怪气,还敢威胁我!”
金氏这么一吼,差点没把花厅外的霍长安吓到。
刚才那些话,霍长安可全都听见了。
她脑袋都快低到领子里了,心虚呀!
幸好她母亲脾性大,也没多少耐心闲扯;梁家又是个倨傲的,不会给谁好脸色看。
双方没搭上话,自然目前还没有穿帮。
母亲以为梁家嫌弃大哥没前途,梁家以为母亲要拿梁申玉的名声威胁梁家。
这句评论提醒了霍长安,她赶紧回了一个:
万一等下母亲看到被梁家退回来的八字,发现大哥的庚帖被换掉了,那可就糟糕了……
于是,霍长安挪动脚步,想去捡起母亲扔出来的庚帖。
可刚捡到庚帖,还没来得及动手,金氏就喊住了她:“长安,你进来。”
霍长安答应着,紧张地把庚帖揣在手里,走进花厅。
金氏好半天没说话,一开口就是骂:“你跟你哥都是不争气的!你哥十九了,到现在才是个秀才,你看看石光熙,十五岁的举人……”
“母亲,”霍长安摇了摇头,低声说,“哥在外面呢……”
这样的话,万一叫大哥听了多伤人……
母亲就这点不好,什么都跟人家比。
拿她比石婉月也就罢了,毕竟她跟石婉月确实还有竞争关系。
可拿大哥跟石家的石光熙比,大哥又不是跟石光熙有直接的竞争关系,涉及什么利益。
就是纯粹争个名声,争一口气。
石光熙确实是这一代里的佼佼者,十五岁的举人,明年就要考进士了。
但这么说大哥……
霍长安看着母亲还没消气的脸色,赶忙补充:“而且,就梁申玉那个样子,确实也是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