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一把嘴角的汤汁,边子白这才放下碗筷,即便赵广很想一口气将碗中的汤干了,但还是克制住了这个失礼的念头,放在了碗筷。他这才想起,他应该是来抗议的,可是如今的气氛很奇怪,微妙到似乎会影响到他抗议的效果。
“某闻君子治国,扬善抑恶,善待众生。如今我骑军将士已经成为了你的阶下囚,却被剥夺了身上仅有御寒的衣物,漫漫长夜,不知有多少人要为你的贪婪而冻死。可怜,他们也有父母,也有家人,也有兄弟姐妹,他们不过是受到了国君的命令才踏上了战场,在放下了武器的那一刻,他们仅仅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边子白抬手打断了赵广委婉的要求,反而意味深长道:“我大卫受赵国祸害久矣,白发人送黑发人,夫妻骨肉相离,多少骸骨暴露野地,此乃都是拜赵人所赐。难道赵人的父母是父母,卫人的父母就不是父母?难道赵人的妻儿是妻儿,卫人的妻儿就不是妻儿?正所谓,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是赵人应得的结果,并非是卫人的过错。”
好吧,能够把虐俘说的如此光明正大,赵广这等边塞汉子就算是有无数的道理,也有词穷的时候。
不过,边子白却呵呵笑起来,开口道:“你觉得君王有善恶吗?”
“有!”赵广说这话自己都觉得没底气。在赵国当官,赵侯章是个什么样的人,再清楚不过了,暴君和明君无缝转换的强人。
他能够在邦交上善用能人,三次在攻打了三个不同的诸侯之后,一转眼就能和对方帝盟。这在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明君。
可是他也能因为喝醉酒,看某个大臣因为对他皱眉,而杀了大臣全家的暴政。
“哈哈哈……”边子白仰天长笑:“你自己心里都在怀疑,显然是口是心非。”
“那么卫公呢?他有善恶吗?”赵广脸色赫然,反问道。
“没有。他心中只有卫国的江山,对错这种事情,他不会考虑。”边子白背地里说卫公一点压力都没有,反正历代卫公都很好说话,非议国君,不算罪名。
边子白见赵广不开口,继续道:“你我都是国君手中的剑而已,出鞘的那一刻,就再也不属于自己了。而善恶对军人来说,不过是个笑话。既然如此,就不要抱怨不公,因为这是给没有能力保住自己的平民的借口,对于军队来说,拳头大才是道理。”
赵广再一次在边子白面前败退。
他倒是一肚子的想法,可是边子白却不想和他继续掰扯这些问题,直接问题:“赵广,你想好了吗?”
赵广为之一愣,随即明白了边子白问话的意思。随即摇头道:“没有。”
“既然还没有,那么先回去。等想明白了,再来找我,记住,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边子白也不会一直对赵广耐心不减。
更何况,时间也不允许他在赵广身上耗费太多的精力。他甚至根本就没有指望能够招降赵广。
等到赵广离开之后,边子白才自言自语道:“这家伙竟然迷茫了,有意思!这应该就是他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