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祇,他是一个在卫国任何地方,任何人都不太受待见的家伙。除了卫公给予了足够的信任外,任何一个卫人见到这个平日里深居在宫廷的宦官的第一反应就是绕地远远的。可让边子白很无奈的是,他在很短的时间里第三次见到丁祇了。
丁祇是一个宦官。
也就是后世熟悉的第三类人——太监。
不管对这类人有多么的鄙视,不待见,甚至厌恶,可不得不说,宦官是维持宫廷,尤其是后宫安全的一个保险。作为世上老婆最多的一个群体,国君对于自己的老婆偷人是非常紧张的。毕竟这关系到血脉的延续,国祚的保存。
后宫有男人,是任何君主都难以忍受的一个状况。
而宦官由于和君主太近,负责君主的起居,生活,被赋予臣子无法获得的信任。丁祇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在卫国的地位很高。源于就是卫公姬颓对他的绝对信任,而他也没有辜负卫公的信任,充当卫公在宫廷之外的耳目。
打小报告。
发送密探。
残害忠良。
反正上述三件事,任何一件,只要被沾上了,就是不择不扣的奸佞。更何况上述三件事丁祇都做了,而且还是理直气壮的做到了路人皆知的地步。
谁也不喜欢被人监视,更何况还要忍受身边可能隐藏的密探?庖厨、驾驭、甚至舞女、小妾都有可能是丁祇训练出来的密探。卫国的士大夫一个个在家里战战兢兢,深怕落下把柄。按理说丁祇的所作所为,会让士大夫们群起而攻之。现实中,这家伙活得无比滋润。原因就在他的身份,宦官,在士大夫眼里是个臭狗屎的存在,高贵的贵族去和低贱的宦官搏命真犯不上。就算是弄死了丁祇,最后的结果还是自己沾染了一身的臭狗屎。姓丁,还在卫国,那么丁祇的出身应该是商王武丁的后代。殷商是破落户,就算是祖上是至高无上的王,也无法保证每一个子孙都能锦衣玉食。可即便如此,丁祇还是很忌讳提起的那位商王祖先,更多的恐怕是觉得自己丢人吧!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边子白对于眼前这位说话尖锐中带着冬日寒鸦嘶哑的老太监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在卫国更本就不用避讳任何人。连卫公的老婆们洗澡他都能看,想要见边子白根本就不用打招呼。
当然,边子白也可以享受去卫公老婆们洗澡的地方欣赏,但在此之前,他只要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
对此已经是过来人的丁祇还非常热情的蛊惑边子白,还毫不讳言地告诉边子白想要替卫公办事,想要获得信任不容易,但是有一条是捷径,他可以帮忙。而且做男人很辛苦,消除了‘烦恼根’之后,一个人就念头通达了,再也没有所谓的私心,才是真正的君子之道。不得不说,这老家伙在人生观上已经走火入魔了。对男人来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算不得什么,甚至还是将来成功之后吹嘘的资本。可下蚕室这等捷径,(古代宫刑需要放入蚕食,利用蚕室内的干燥空气防止感染)还真吹嘘不起来。
这可吓坏了边子白,他在后怕之余,坚信他在卫国恐怕要呆不下去了。
“丁宦官,小子实在没有勇气行入宫之事,还请宦官高抬贵手,放过小子吧?小子不过是帝丘最普通的人而已,帝丘是通衢大邑,外来者如大河之鲤,绵绵不绝,何苦一直盯着小子这个普通人呢?”边子白苦笑着拒绝,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一个情报头子,一个国君最信任的心腹会盯上自己,他不过是帝丘最平凡不过的一个外来户。
“尔可不普通。”丁祇抿着嘴角,如同没牙齿的老太太似的,小口喝着路姬送来的豆浆。
这种饮品在帝丘,也只有路姬的食肆才有,还不售卖,外人自然无法享受其中的滋味。
边子白陪着喝了一口,微微皱眉。
他是甜党,豆浆喝甜的,豆腐脑要咸的,这没毛病。属于个人口感的偏好而已。可看在丁祇的眼里,边子白就是与众不同:“啧啧啧,你看你,豆浆如此美味在口,还皱眉不满,可见外面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假的,肯定是假的。”边子白辩白道:“小子不过是一山野村夫,进入帝丘城才豁然开朗,知道世间有如此雄城,心中震荡不已,一心想要留在卫国,做一个卫人。”
“编,继续编。”
老太监根本就不信,他不光不信边子白说的每一句话,他甚至连自己的手下都不信:“别说你老师的那套说辞了,那不好使。别以为随便说一座山就可以了事,老夫猜想这座山不是在吴国,就是在越国。反正没法查证。”
说完,丁祇一张干瘪丑陋的老脸,忽忽悠悠地凑近到边子白面前,冷冷一笑:“老夫只相信自己看到,其他一概不信。”
面对这么一个固执的,疑心病极重的,还拥有普通权贵都招惹不起权势的老宦官,边子白是一点抵抗的心思都没有。本来嘛,能叫‘钉子’这缺德名的人,能是好人吗?
边子白翻着白眼道:“吾在豆浆里没下毒,你信吗?”
“咯咯……”刺耳的笑声让正常人难以习惯,可丁祇却毫不在意外人的看法,反正他是卫公的人,只要记住这一点,他就富贵不断:“某信。”
“为何你会相信?”
“因为你不敢。”丁祇觉得眼前这个小家伙一肚子坏水,可就是有一条他很喜欢,怕死。不仅怕死,还怕疼,怕累,懒地和驴似的,从某一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