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大人,豆腐是帝丘城一家食肆的新食材,就是前两天来办理食肆的边子白。”
说边子白潘毅真没有印象。
张永急忙补充道:“是路姬,路姬家的酒肆改成食肆……”
“可恨,如此美味竟然不售卖到某的府上。”潘毅还不至于因为一口吃的而记恨某一个人,起码的傲气他还是有的:“如此说来,食肆已经营业了?”
潘毅准备下衙之后去路姬的食肆看看,顺便尝一尝被人夸到天上去的豆腐。
张永却道:“大人有所不知,路姬的食肆还没有开业。只是路姬认下的那个弟弟边子白拿出了做豆腐的秘方,让城内的闲汉白圭制作之后在街头赠送。昨日白圭就给帝丘西城送了不少。几乎每家每户都有。”
西城是官吏大商人的聚集区,潘毅的家也在西城。闻听大概有所明悟,厨子没给做。或者干脆是中饱私囊,自己吃了。于是他脆弱的自尊心遭受了第二次的打击。
活该张永这么多年一直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小的治市官。这个官确实很小,列国的大商人来帝丘,有榷场,有驿馆,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治市官就能管得了的。他的职权范围只能是在帝丘城内的商户,大商户他也管不了,只能是小商户。平日里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帝丘在列国来说是比较大的工商业城市,纺织、冶炼、农具制造、制陶,都是首屈一指的行业。可惜,这些都需要大背景,大实力的商家,有些身后站着卫公,自然不是他能伸手的。
就算是帝丘城内的‘女闾’,这就是战国时期的青楼了。相传祖师爷是齐国相国管仲。
这地方按理说也在市面上做生意,该归治市官管理吧?还不行,因为这是国家财政的重要来源,隶属六府。
可见治市官的官职管辖区域有了一个很明显的概念,这是一个在战国时期的居委主任,只不过有一定的收税权。收税的对象是贩夫走卒,还有就是小杂货店,苍蝇馆子,小陶器店等不入流的小商贩。
被平日里多看一眼都懒得看的下属连着伤到自尊两次,潘毅内心的邪火彻底被勾起来了,可他却偏偏不能发作。为了一口吃的,迁怒自己的下属,这种做法有点下作啊!可张永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被潘毅穿小鞋那是不争的事实。
气鼓鼓地下衙之后,潘毅先是打了一顿庖厨,可他偏偏不说为什么打厨子。
等到潘家的家臣带着钱赶去路姬食肆的时候,庖厨什么都明白了,至于吗?至于吗?就为了一口吃的,至于吗?
又不是没有了!
还是不要钱的贱食。庖厨满肚子的委屈,却不敢发泄。只等着明日白圭来的时候给那个从洛邑逃荒来的小子难堪。
也不说潘家的庖厨内心的委屈有多深,家臣也遇到麻烦。
其实不仅是潘家,帝丘城内很多达官贵人都派家臣来路姬的食肆购买豆腐,可惜边子白就是不卖。吓得白圭躲在石磨房里都不敢出门,可边子白依旧不肯答应,就算是价格到天上了也是如此:“此物价不高,抬价伤民。唯独小店产出有限,不过从后日起,小店在门口免费赠送,只要拿好牌就能获得一份豆腐。诸位还请赶早来候,豆腐乘热吃才味美。”
不急不忙又给豆腐做了一波广告之后,送走了一波求购者,边子白才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原本以为要谋划一次宴会,看来什么都不用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此日,帝丘城内至少有一半的庖厨被打,一时间路姬食肆成为了帝丘厨师界的公敌。
可对于想要将豆腐弄到尽人皆知的边子白来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堪称完美。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不患寡而患不均,别人吃了,自己没吃上,丢面子!
而官员相比普通百姓来说,更加珍惜自己的面子。
就算豆腐是臭的,他们也要吃,还要装出很美味的样子,来维护他们那点可怜的优越感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