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谢氏看着刘氏被蒙着嘴拖了出去,还不甘不愿的。
可长玉做起来干脆利落,倒有一股狠劲。
大谢氏虽然是个果敢的女人,终究因为长玉是贤文王的血脉,又或许将来能够帮扶王府,她心底是有一份怜悯的。
但是对于刘氏做下的罪孽,却是不可饶恕的,在南惊鸿面前,大谢氏尚且能够崩住颜面不动摇,但是眼前,她心里无法承受住这份屈辱。
刘氏居然蒙骗了她二十年,她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她如何能做出这种孽事?
瞒天过海地将她的那个儿子替换成自己的好孙儿。
可怜阿离这么多年颠沛流离。
受尽了人间那么多苦楚。
自己却把这狸猫一直当做自己的好孙儿。
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刘氏掩盖了这么多年,每每想到这些,内心的痛苦就无法掩盖。
其实她也还没有老到那种糊涂的时候,却偏偏又糊涂了那么多年。
都是这一个贱妇贼子,如今,让这个贼子亲手处置这个贱妇。
贤文王府耻辱也因此能够洗刷掉。
她撑着拐杖站在那里没有要任何人扶着。
单单是看她的背影,谢嬷嬷心里就觉得有些害怕。
大谢氏究竟受过多少的苦难才能在风雨飘摇里,将贤文王府扶持到如今和她这二十多年的坚持,都像是一场笑话,她没能保住自己夫君自己儿子乃至于自己孙子的荣誉。
这是世上最严重的打击。对于一个固执的老太太顽强的自尊的打击。
她现在虽然依然还站在这里,但是明显已经力不从心了。
大谢氏多年以来一直都无比坚持自我。猛然之间受到了欺骗。自然内心受到了打击。
谢嬷嬷理解主子受到这种心情。
……
“母妃,我怎么从来没见过父王?”
“母妃,我又和别人打架了?”
长黎有些痛苦地坐在地上。
回忆在脑海里不停地缭绕。好像童年时那些记忆都一起朝着自己如潮水般涌来。
多年岁月里,他活的好像一个浪荡子。因这世贤文王府唯一的世子,又是唯一的男丁。
他活的怎么能不骄傲呢?
可是那些骄傲什么都不算好不好。
不过是借着旁人的身份活的骄傲肆意。
他是一个傀儡啊。
叫了那么多年的母妃,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毒妇。
胆大包天的瞒天过海。
叫了那么多年的祖父和父王。从来都不属于自己,只属于自己的位置。这位置还是偷过来的。
多年来,他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可以说的上为所欲为。
事到如今他,只能在黑暗里啜泣,卑微又渺。
而那个被自己夺去位置的人,此时恐怕是光明正大的站在百官面前,微笑地朝着站人世间最美好的权力和地位,微笑。
那该是自己的堂弟吧。
不。也许是堂兄。
是自己卑微的,丑陋的,窃夺了他的位置。
让他在二十年里历经世间悲苦。
让他饱受与家族,母亲和父亲的长久的分离。
身为一个浪荡子的长黎在这么多年里第一次感到愧疚和不安。
甚至觉得自己身体所受的伤害也许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罢了。
谁让这么多年,他占了别人的位置听别人叫了这么多声世子爷呢?
良心在心脏中不安地跳动着。
似乎有什么化作刀剑在心脏里绞杀着。
内心不安。
惶恐不已。
他跪在这里痛苦。他捂着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万虫噬咬一样的悲伤。
头痛欲裂。
他想象着当初在那日光之下,长街的热闹里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娘子。
明明是该笑的灿烂的年纪。
却偏偏周身带着一种忧郁的想让人疼惜的感觉。
怪不得第一次想要掠夺却失败。
就连这未婚妻也原本就不属于自己,是被自己偷来的呀。
可长这么大,这位置,这身份,这地位,这权力都不是他所想要的。
他荒唐前半生唯一想要的便是他的未婚妻。却偏偏又错过了。
若是第一眼留下了好印象,若是真的瞒天过海的过了如今。
是不是他也能站在日光下,朝着身边的娘子微笑,一起前去面对百姓们的祝福呢?
只可惜那些美好的希望都不过是一种奢望而已。他这卑微又丑陋的只能在黑暗里隐藏的身份,如何去面对她呢?
她是大华的公主,是最尊贵的身份。怎么会在乎自己呢?
从前自己借着贤文王府世子爷的身份,也未能得到她的垂青。如今只不过是一个私生子。
她又何曾会给他青眼相待呢?一切都不过是自己这次痴心人的期望罢了。
所以如今他才会躲在黑暗里,却隐隐羡慕长离。从下人的口吻中他就已经知道了他如今是多么的受旁人的鄙夷。
一个王妃背地里和庶子生下的私生子。
既然占了贤文王府世子爷的位置二十多年。
长离作为真正的贤文王府世子爷吹在外面颠沛流离。
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他如今活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他猛地敲门。
大声喊道。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见祖母。我再也不要待在这里了。我再也不要待在这里了。我母妃在哪里呢?”
“求您安分点吧。您以为您还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吗?贤文王妃早就去了,刘氏夫人大概在家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