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出我神色之间的变化,花翎小声问我:“殿下,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勾了勾唇,把那张皱巴巴的还可以称之为“请柬”的东西,塞回给他。
然后吩咐:“你带领几个人,替我走一趟。”
我瞥他一眼,既然揉成那样送来给我,我就不信他没有偷偷看过请柬的内容。
五百年了,她这凤凰仙族的女族长不知因何成了香饽饽。
自三百年前始,仙界某些热心闲人,就开始以各种名目邀约,赏花赏月赏诗赏茶,各种宴会,前赴后继,络绎不绝。
刚开始那一百年,她还能勉勉强强出席露脸应付应付,而如今,连应付都成为了一种负担。
眼前这张请柬,不过也是一些溢美之词,然后又找了个“风花雪月”的理由,邀她赴宴。
其本质不过就是,不遗余力的想要把她嫁给某个能在他们掌控之中的,所谓门当户对的“仙人”
当然,两情相悦更好,若不是两情相悦,估计天宫里的耐心也快到头了。
“这可是天宫里的邀约,你又要躲懒,合适吗?”花翎一边把那“价值不菲”的纸抖得哗哗响,一边吐槽我。
“小小年纪,别操那么多心,当心老的快。”我不客气的回他一句,“就按我说的做,如若有事,尽管往我身上推。”
说完,我也没有仔细去看花翎是何种神色,起身下了梧桐崖。
过了大概有三五日,我一早起身,自校场检阅完将士,刚转身回大殿去准备处理日常事务。
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又见那只花枝招展的身影,咋咋呼呼出现在视线里。
“殿下,殿下,不好了……”花翎一边冲着我跑过来,一边又大声嚷嚷着,整个大殿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我掏一掏耳朵,无奈应声:“我很好。”
然后一挥手,把他定在了离我桌案三尺远的地方。
“殿下,我没有说你不好,你干嘛定住我?”某人还委屈上了。
“我是说事情不好了……”
“什么事情不好了?”我头都没抬的问他。
然后就听他在那儿呜哩哇啦,声情并茂的把他在天宫里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给我讲了一遍。
“……”
等他发泄完演说欲,我抬了抬眉眼,言简意赅:“所以重点是……?”
花翎喘了一会儿,终于说到重点:“天帝要给你指婚。”
听见这句话,我拿着毛笔的手顿了一下。
终于,还是来了。
之前就说过,两情相悦便罢了,若不是两情相悦,他们的耐心也终于到头了。
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哪座仙府仙君?”压下心头那涌上来的一丝丝不适,我抬头看向花翎。
也解了他的禁制。
“你真的打算就这样屈服了吗?”花翎没有回我的问话,神情有些激动。
似是愤愤不平。
我浅然一笑:“要嫁的是我,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你就不反抗么?”花翎真的着急了。
为什么要反抗?又不是玩儿什么“翻身农奴把歌唱!”
当然这话我没有说出口,只是依旧平和的逗他:“要不你替我?”
我这一句话,不知道哪个点儿触动了花翎,他愣了一会儿,竟真的回答我:“行!”
无比的郑重其事。
什么?我以为我出现了幻听,诧异的看向他。
然后就听到他认真的重复了一遍:“我替你。”
“噗……”一口茶水差点儿喷了出去。
不说能不能替,先把性别搞搞清楚好吗?即是天帝指婚的仙府仙君,人家又哪里会有龙阳之好?
“花翎,我知你是为我好,身为一族之长,这是我的责任。”放下茶盏,我只好开口对他讲道理,“躲懒也躲了五百年了,我知终有这一天。”
“那你呢?”花翎上前一步,双手拍在书案上,拧着眉俯身看我,发表他的不满。
我微微仰头,头一次发现,五百年前那个乳臭未干,只会哭鼻子要零嘴,话也说不利索,化形也化不完全的小花孔雀,确实长大了。
那精致的五官,神似于某个人,又与某个人的邪魅狂狷形成极端的反差。
不笑不闹的时候,他也是入画的人物,故而男生女相的他,自成一段妩媚fēng_liú。
若不是这一身花里胡哨的衣裳太挑战人的审美,估计我这梧桐仙宫都不知道被踏破多少门槛了。
收回视线,我站起身:“我怎么了?”
花翎不接话,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我,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那眼神就好像头一次认识我,毫不遮掩目色里的审视。
被他看的我也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随即低头检查,结果并未发现。
“云漪”花翎唤了我一声,很是胆大的直呼我名。
我也是头一次听见,他直呼我名。
我没应声,又听见他说:“你是不是活的太久了,所以从来没有自己的情绪?”
这句话问的颇有一些大逆不道的意味,这是嫌本座老还是怎的?
“有啊”我靠近他一步,伸手拧住他的耳朵,“你这句话冒犯了我,我就很不高兴。”
他扒拉下我的手,气哼哼的往地上一坐:“哼,你就只会骗我。”
“反正我不愿意你嫁给那个什么朱雀神君。”他又嘀咕了一句。
好吧,现下我知道了,原来是镇守南方的朱雀。
朱雀也类属于飞禽,这样算起来,也算是本家,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