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低低的抽气声,那男子恶狠狠地转头要瞪她一眼,弗离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紧紧地摁住他的肩头,不让他有动静,然后默默地用纱布将药粉裹起来。
那男子冷厉的气息顿起,似乎恨不得要随时将她冻成一坨冰块似的。可惜弗离在神界几乎天天对着这种气息,眼前这人又不如那神界祖神那般可怕,她自然乐得不受影响。
有条不紊地缠着纱布,纤长的手指将纱布绕了几圈,那男子只觉得一双柔软细腻的玉手在身上,温温软软的带着几许春风拂柳般的女子香气,不知怎地缓了缓怒意,喉咙干燥了几分。
弗离倒不知他心里的动静,末了只是将纱布随意缠了个结,报复地狠狠往两旁一拉,果然听到男子再次吸气的声音。
他怒而转身,棱角分明的脸庞带着冰冷的煞气,“你可知伤口如此处理最易崩裂了么!”
弗离马上睁着无辜的双眸,水汪汪地看着他,“难,难道不是这样么,药粉才不会散……”
女子娇软的声音,听在那男子耳边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他低眸冷冷地看向她,却见弗离一双澄清的眸子,黛色的烟眉,肤如凝脂唇含朱丹,似是夜下的芍药,有着艳丽纯洁的惊艳之美。
男子一愣,着实没有想到原以为是一土气村妇的女子竟生得了如此的容貌。只是背部的伤口仍是疼得厉害,他沉下眉宇,硬邦邦地伸手道,“药呢。”
“没了。”弗离悄悄把那药藏了起来,想着回去好好研究一番,倒是毫不羞愧地抬头坦坦荡荡地看着他,眼神清亮。
男子哪容得她这般糊弄过去,深沉的眉眼如同狼一般盯着她,唇角勾起抹似笑非笑来,“药。”
“……”弗离攥紧了袖子,撇撇嘴,想着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只不过贪留着觉得凡间的药物鲜奇罢了,她倒也是装模作样地在怀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拿出一个瓷,递到他面前,“是,是这个么……”
“哼,看来姑娘还会扯谎。”男子冷冷地拿过去,摇了摇见里面还有约摸半,轻轻笑道,面容线条倒是略微柔和了几分,“今日就当爷欠了姑娘一个人情,他日相会,定当报之。”
哟,这家伙倒还懂得人情二字么。
弗离听了他这话,带着几分诧异地看了他几眼,上下打量一番,心里的不满倒是消了许多,不错,这凡夫倒还是个知恩的。
她如同一个老辈般点点头,就差没有满意地捋胡须了,男子奇怪地看着她眼里出现了类似于慈祥的情绪,微微一蹙眉,心里升起几分古怪来。
这女子看似简单,可她浑身上下都是谜团,不知何方人氏,不知高低贵贱,更不知……是人是仙?
他以为她是个村妇,可村妇哪穿得了这么昂贵的雪云锦,哪有……哪有这样的姿容……
男子动了动喉结,深沉的目光落到弗离身上,如同一道夜里的华光,“姑娘不妨告知爷名讳,来日也好称呼。”
弗离正要离开,脚步却顿了一顿,听得他嘴里自称着“爷”的,有几分不悦。她侧着身子看着他,正踌躇着是否要开口。
“啧啧,这莫不是弗离姑娘不成?”
一声清润肆意的嗓音穿过夜空,刹那间打破了这场僵局,弗离倒觉得自己从未如今日这般觉得这嗓门如此动听过。
男子似是带着点不悦,冷眸一转,蹙着眉往声音来处看去。
却见一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如同踏风而来,衣袂飘飞。他眉眼清俊,面如冠玉,此刻,带着一抹微微的笑意,淡淡地看向处于怔忡状态的弗离,唇角上扬,“弗离姑娘,可是看本公子看得傻了眼?”
“皎若白月,朗似青竹。”也许是对这少年最好的写照罢,只见他浑身不落一丝俗气,倒是活脱脱地似天上而来,瑶台化生一般。
弗离毕竟与他是旧识,很快便从惊讶里回过神来,语气倒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稷,苏……”
那少年笑得眯了眼,张口应道,“哎。”
方才弗离口中用来膈应树林子里那位摄政王的白发老头,就是眼前这姿俊少年,翊华峰的稷苏仙君。
翊华峰本应是弗离的地儿,只是她忙着伺候长公主,也就缺了看管翊华峰的心思。幸得是稷苏替她掌了这个权,才使得翊华没有沦为一片渺无生气的仙山。
可毕竟一事归一事,稷苏怎么说也少活她几百个年头,偏偏每回遇上他,他那说话的语气,无不都让弗离觉得是在一长辈面前恭恭谨谨,拘拘束束地受人唠叨,尽管明白是好心,可非得让她暗地里听得跺脚不可。
弗离心里暗暗数落着,面上却不显半分,倒是一张笑脸盈盈地看着稷苏,“稷苏公子如今怎么得了空闲,居然跑来了这儿?”
稷苏挑挑眉,清俊的笑意在嘴角愈发地深,他看了看弗离身后那位寒气凌人的男子,倒是毫不畏惧地笑着开了口,“弗离姑娘今日与这位阁下相识也算缘分一场,只是不过初识罢了,阁下不必如此讲究。”
哦,这是要立马赶人了?
弗离看了他一眼,转眸,却见那面容俊朗的男子剑眉微沉,似是要生起怒气来,可转眼间又舒展了眉眼,那双犀利冰凉的眼眸掠过稷苏,直直地望向她,有着嗜血入骨的寒冷。
弗离正想要说些什么,男子却微微勾唇,什么话也没有留下,便转身离去。
弗离正感到奇怪,却见那男子便这样走了,她纳闷地回头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