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谷瞪圆了双眼,闻言眼眶发红,“帝江,你,你胆敢!”
岳溯也是胸中大震,他看着那人站在夜色之中,红衣如血,如玉的面庞尽是冷硬的杀意,那一刻他便明白了,对方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会为了阿阮屠尽昆仑和蓬莱的人。
帝江说到做到,他每走一步,就释放出越来越高的威压,以一人之力斩断了昆仑和蓬莱的灵脉,仙山灵海,剑光所到之处,满山火海,灵海枯竭。千万年的灵脉,轰然斩断,灵气迅速消散,越来越弱。
虚谷大声叱道:“帝江,你要杀便杀!”如此在他面前毁了昆仑还不如让他死了!
“急什么?”帝江笑了笑,转过身来,脚步轻提,步法之快让人眼花缭乱,岳溯心中发冷,提剑迎上,纵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门被辱,但他心里明白,这灵脉一断,昆仑和蓬莱万年的基业也没了,门派没落是迟早的事,若是真的再被屠尽满门,今后世上便再无昆仑蓬莱。
帝江笑着,剑在手中犹如自己的一部分,挥击自如:“岳溯,我不杀你。你还欠我一件事呢。”他一边与岳溯如过家家一般格挡几次,一边出手伤了虚谷的手筋,昆仑仙师,竟是连拂尘也拿不得了,如此辱人,倒叫虚谷恨不得自戕死了罢了。
岳溯心中越来越冷,接下几招,也知道他并未动真格儿的,只是在耍着自己玩儿,心中不由气恼,这人实在是性情可恶!但对方耐心有限,没有逗弄他多久,便将他一脚踢开,提了剑就要去杀虚谷。岳溯挣扎着起身,整个人如堕冰窖。
“徒儿!剑下留人!”
空中一道声音传来,元清急冲冲地冲下云端,一把按住了帝江手里的剑。
“孽徒,你这是疯了!”元清不等他开口,便大骂道:“你好好看看自己手里这把剑,它是罡宁!”
帝江一愣,心中回荡着他那句,它是罡宁,讷讷地问:“师尊,您怎么在这……”
“我怎么在这?”元清气地胸口起伏,反问了一句。塑夜千里传音说了大概,情况紧急,请他来阻止帝江犯下大祸,他腾云驾雾赶来,还是晚了一步,这昆仑和蓬莱的灵气已散,天帝也救不回来,但却不能再叫他大开杀戒。
“你个混球儿!”元清骂着,抬手便给了他后脑一巴掌,因着帝江太高,他这一掌还是跳着打的,看起来着实可笑,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能笑出来。
帝江迷迷糊糊挨了一掌,脸色难看至极,眯了眯眼道:“师尊,我劝您莫管闲事!”
元清二指捏了罡宁剑举到帝江眼前,“你好好看看,这是罡宁剑,父帝用他斩妖除魔,匡扶正道,你呢?如今你要让罡宁沦为你泄私愤的道具么?父帝不止有你一个儿子,你知不知道他为何单单将罡宁剑给了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说老夫管闲事?父帝当年将你带到老夫面前,托给老夫,老夫就有这个资格管你!你当拜师磕头是磕着玩儿的?”
帝江看着罡宁剑,眼中杀意渐渐淡去。
是啊,父帝拿着罡宁剑,做的都是斩尽天下邪魔的事。
可他不是父帝,他做不到啊……父帝他明明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活的向他那般,却为何将罡宁剑给了他,他是真的不明白啊……
元清见他抿唇不说话,也知道他是将话听见去了,便转身蹲到虚谷身边,给他塞了一瓶药。虚谷受此大辱,怎会给元清好脸色,反是讥讽道:“元清仙师可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啊!”
元清翻了个白眼,为了帝江,他早就受尽六界冷眼,不在乎多他虚谷一个,他家混蛋孽徒再混,那也是别人先惹了他,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药是好药,这虚谷老儿爱用不用。他直接丢给了一身伤痕的岳溯,“这药起死回生的奇效,算是补偿了。”
岳溯接了,施礼谢过。
元清倒是多看他一眼,对虚谷道:“我教的徒弟自然是好的。你能教出这么个徒弟,也算是有点本事。”
虚谷闻言气结,纵然是夸人的话,听着可一点儿都不好听。
帝江默了半天,终于开口,对元清道:“师尊,他们伤了阿阮。”他声音很轻很轻,全然不像是刚才那满身杀气的人所说出的话。
元清皱了眉头,小徒孙受伤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要不然又怎么会这么着急前来,除了劝阻帝江,也是心急那小徒孙的伤势,可怜的孩子,从小到大也不得她师父半点心疼,总是受了伤来他这里治,每回自己都心疼的不得了,这次不知道又伤成了个什么样子。
元清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发现帝江没有跟来,气道:“还待着干什么?你说说,你就这么一个徒弟,就不知道半点心疼?还不跟我去看看我可怜的小徒孙!”
帝江抿紧了唇,收起了罡宁剑,手无意识地摸了摸心口,谁说他不心疼了,他这回是真的有心疼啊。被元清骂的浑浑噩噩,脑子里一会儿想起父帝,一会儿想起阿阮,脚步飘着就跟上了元清,再也没有多看那虚谷和岳溯一眼。
阿阮这次是真的伤到了根本,因为她这是自伤,完全没有办法防御,又是修罗之火,这修罗之火所到之处必是摧枯拉朽没有活路的。塑夜将她安置在床榻上,不忍去看,更是不敢轻易碰触,只怕会碰疼了她。
她安静的躺着,脸上的脏污已经被塑夜小心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