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从来不觉得那是塑夜,因为塑夜是天族,不过一场轮回而已,到底都是要死的,死在谁的手里,又是如何死的,根本不重要。≦看 最 新≧≦章 节≧≦百 度≧ ≦搜 索≧ ≦ 品 ≧≦ 书 ≧≦ 網 ≧那个时候,他是高高在的神,自然看一切都是蝼蚁之姿,并未将此看重。可凡人却有复杂微妙的心思,那些心思,他不懂,也从来都不屑懂,因为他是神啊。以至于彼岸花海他刺塑夜那一剑,塑夜受了,他异未觉的有何不妥。
尝过七情六欲,后知后觉,才知自己都是错。
这两个人,一个是深爱着他的徒弟,一个是始终将情义看重的兄弟。这两个人,一个灰飞烟灭令他千年悔恨,一个忘了一切全了他的情。他们什么都忘了,可以有新的开始。
他却没机会了。江熙宸想,这可能是因果报应吧。
云阮这一痛强行忍着,竟是将自己忍得晕了过去,只是她面容平和,看起来像是睡着了。江熙宸法力消退没怎么察觉,有些无奈地将她抱了榻。
离开时,他抚着云阮的脸,轻轻道了一声:“对不起,阿阮。”
江熙宸去后院寻了荀琅,托他去冥界将塑夜找来。
荀琅难得没有笑嘻嘻地打趣,整个人看起来严肃了不少,“大师兄,你这是准备放手了?不执着了?不挣扎了?”不放手,执着到底,挣扎到死,这可是他自己说过的话。
江熙宸苦笑,“我如今才算是明白,父帝一个古神祗,怎么因为一场大战损身了。想来即便是神,也总有勉力也做不到的事。”
他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地,不过荀琅却是听得心里一沉,虽然他并未经历那么一段昏暗的日子,但是他明白,神并非是万能的,也不是不灭的。神灭,便是世间再也了无痕迹,决绝而又残忍,这是作为神的代价。
“大师兄……”
塑夜自往生境一遭,费了些手续和法力,终于看到自己的往生记录。原来他真的是那人间的裴瑾。往生境记录天族人所有的往生经历,多数人都是受罚被贬下人间才会在往生境有所记录。若不是无缘无故冒出一个裴瑾,塑夜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这样循规蹈矩严肃正派的人也会在往生境这样的地方寻到记录。
所谓的忘却了几段前生,竟是这样的。塑夜自往生境而回闭关了几日,冲破心从未执着过得那段忘却的记忆,往事种种自心头像是电影一般放映了一遍,心竟然他想象的平静许多。
他想,大概是自己素来都是清修,实在很难心生激烈的情绪,即便知道了和云阮及江熙宸三人之间的纠葛,知道了自己是裴瑾,这件事反而让他安心,他素来不执著外物,得失看得不重,对于云阮也是如此,虽心生欢喜,想要时时看到对方,却并未生出一定要占有的心思,反而是那段前生,让他心更加无憾了。
塑夜是了解自己的,也了解江熙宸,不管是作为帝江还是江熙宸,可以说他从未变过,他是纵情的,肆意的,对自己想要的从未有所顾忌,心的执念也相当重。作为一个神来说,江熙宸活的委实不像一尊神,除了他天生高贵的气质和能力勉强能让人对他的神族身份肃然起敬之外,似乎他活的更像是一个凡人。
帝江对于阿阮的执念,在裴瑾的那段记忆印象深刻。
所以在江熙宸和他说那些托付的话的时候,塑夜几乎是没能反应过来。
“她知道么?”塑夜问。
江熙宸摇了摇头,他知道塑夜去过往生境,想着他许是知道了些什么,试探着开口:“塑夜,那个裴瑾……”
塑夜没想到他会主动谈起,六道轮回在冥界其实算不什么,他见多了六道面孔,并不觉得有一段往生便能如何,算是他,也与六道众生一般,不过是一段井里而已,虽他觉得值得珍藏想念,但到底像是小时候的一张旧照片,面色如常道:“嗯,是我。前些日子做了怪的梦让我起了疑心,所以我去了往生境,证实了这一猜测。”
这事不知过去多少年了,发生了的都已经发生,不能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江熙宸有些落寞道:“塑夜,对不起了。”
塑夜抬眼看着自己这位老朋友,总觉得似乎变得很陌生,帝江那个人纵然是说声对不起也是漫不经心地调笑,千般不知错的模样,现在竟然用这样的表情和自己说对不起?
塑夜抬头看看窗外的太阳,心道太阳还是正常升起的。不过,他实在不习惯江熙宸这样,而且也没什么好对不起他。
当然,塑夜知道,他说对不起是对裴瑾说的。
他在为那那一箭穿心之痛道歉。
塑夜:“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个。”他素来清冷,只有帝江这么一个千年多的挚友,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时候,只有帝江……只有他是永远站在自己身后,一步步陪着他登北方武神世家之主的位置。帝江这人虽然让人难以相处,但却是真性情,欢喜便是欢喜,不喜便是不喜,塑夜曾一度羡慕他的恣意忘情,可他却说:
塑夜,你做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为什么要做别人?
江熙宸并不意外,只是淡笑一声。
将要离开时,塑夜望了望他那一头银发,突然有些好道:“从未问过你,你这头发,是怎么一回事?”
江熙宸两手一摊,笑得随意,“如你所见,神力消退,便是这副模样了。”
塑夜点头,江熙宸半神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