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米长的石阶像宽阔的天梯斜挂下来,不难想见当年罗浮山神庙是何等气势,只是如今破落了,但是地势迂回陡峭却是藏身的好去处。
雨后新月,在苍穹之上格外明澄。
凤倾心站在石阶上闭目感受着微凉夜风,死命的按耐住胸膛里翻滚的心绪,与忘尘的盟誓似乎还回绕在耳旁,一点一点撕扯着她的灵魂。
如此,让她更坚定了要集满魂瓶的信念,忘尘,凤倾心此生绝放不下你。
“阿弥陀佛,施主怎么不走了。”忘尘已褪下俗世长衫,穿上了灰白的僧衣,悲悯渡世的模样,让她觉得和他说上一句话都是亵渎。
“没什么。”凤倾心咽下喉间晦涩,轻声道:“只是觉得他们在撒谎。”
“他们?”忘尘垂眸问道:“是万千山,还是楚辞亦或是……林纹绣?”
凤倾心沉目道:“他们都在撒谎。”
想起方才一幕,她仍觉得惊心动魄……
凤倾心的话一落,楚辞便轻笑了起来。
林纹绣上前揽住他的胳膊,恼怒道:“相公,莫要听她胡言乱语。”
楚辞脸上失神的神色尽收,换上一种轻蔑,抬眼看着凤倾心一字一句道:“姑娘恐怕推测错了,我爱的从来都不是青莲,只有菡萏一人。”
凤倾心一怔,突然想起他府上为菡萏精心打造的菡萏阁,可他若不爱青莲,为何要因为她的死,将自己心爱之人推向狱牢,逼的菡萏跳窗自杀?
万千山拍手称赞,笑道:“姑娘猜的真好,可惜……今夜你们怕是带不走十缎锦。”
凤倾心攥紧手中的锦缎,红唇抿起,她不认为她推测错了,至少,这锦缎中的秘密一定与青莲和菡萏的死有关。
“来人,将十缎锦请回来。”万千山看着他二人不屑道。
“是!”差役得令大步向凤倾心走来,凤倾心冷眼看着他们握紧了拳头。
这时一旁的忘尘一撩青衫袍尾略邪气笑了笑道:“万大人如此坚决的想要得到十缎锦,难不成是这其中的玄机与你有关?十八个死去女人的头发……她们是怎么死的,难道万大人当初没有查明么?”
万千山脸色瞬间变了几变,最后他一甩袖子冷声道:“放肆,双生镇女子为刺绣着了魔一般的人不在少数,心甘情愿奉献发丝的有何奇怪,莫要信口雌黄,来人将他二人给本官绑了!”
凤倾心心中一惊,忘尘一席话倒惊醒了她,她的确没有想过那十八个女子是怎么死的?不由得抬眼看向他,忘尘的眼睛如春日里还未融了的轻雪,略带清冽,道:“恐怕由不得大人你了。”
他的话音一落,画舫外突然传来斯斯斯的声音,虽然轻细,却让人毛骨悚然。
窗下的差役侧耳细细倾听,好奇的撩起窗上纱幔,抬眼便与一道目光对上,通体赤红,扬起半截身子,晶莹的双眸却射出冷冷的光。
那差役顿时妈呀一声后退了几步,惊喊出声,“蛇!!”
说罢,斯斯斯的声音再度响起,船底,门口,窗下,无数条赤红小蛇急促的游动过来,船内人群顿时炸了锅。
“别过来!”
“蛇!!蛇!!”
忘尘拉起凤倾心的手趁乱闪身便出了门口,用竹竿撑开画舫下一艘浪船,二人跳下浪船,便向夜色里荡去。
细雨挟风势,雨点渐渐弱去,像春日杨花一般轻触脸上,酥*痒。
“原来你都准备好了。”凤倾心垂眸,怪不得他在一旁气定神闲,原来他早已经想好了退路,未雨绸缪,这才是真正的忘尘。
“十缎锦并不好得到,我只是做了一点准备而已。”忘尘撑着船,淡淡说了一句。
凤倾心突然侧目瞧他,冷声道:“你也想得到十缎锦么?”
忘尘看着她微愣,须臾,她耳旁传来他轻轻叹息:“你把我想的如此不堪。”
凤倾心抿唇不语,心里不由得钝钝的痛,他和她原本就不是一路人,互相猜忌,互不信任。
“我只是想帮你,就当……就当还你一个人情罢。”
歇下的雨丝还有三三两两,月便出来了,月光潋滟在水面上悄然浮动,一切都是那么静谧安详,除了人心……
凤倾心直接去找了成珂霂,破解十缎锦中的秘密,她便要知道菡萏的一切。
山神庙破败却比之前的小屋好了很多,二人踏进去却见成珂霂已在庙内等候,回身瞧见二人绽唇一笑道:“恭候多时了。”
凤倾心并不觉意外,将手中的锦缎递给他,问道:“此物你该识得吧?”
成珂霂看着那缎子身子一摇,颤着手接过小心翼翼的捧在心口,一下子跪在地上仰天而泣,道:“菡萏啊菡萏,你用命换来的东西,如今它又回来了,九泉之下,你也该安息了!”
凤倾心拧眉道:“这十缎锦中究竟藏着什么玄机?”
成珂霂站起身抹了抹泪,将锦缎交还给凤倾心,悲戚道:“我也不知究竟藏着什么,只知道,此缎一出,青莲便殒了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成珂霂回忆道:“双生镇每十年都会举行刺绣比赛,那一年发生很多事,似乎是瘟疫总之死了很多人,人心惶惶日日不安,原本菡萏并不想去比赛,可织锦世家楚家却参与了此事,并放出话来,谁若赢得头筹,楚家当家人楚辞便将她迎娶入门。
菡萏和楚辞相爱,可菡萏仍不想参加,青莲鼓励她,她却只说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时楚家已经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