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心崔然一笑,道:“忘尘师傅说的不错,凶手的确不是那半截人,只是,那夜燃起这盏艮犬举月灯的不是别人,正是柳腰儿自己。”
陈子夕闻言嗤笑道:“那依凤捕头所说那凶手就是柳腰儿自己了?”
凤倾心回眸看他,笑靥双颊,却有些漫不经心:“我何时说过,凶手就是柳腰儿了?”
陈子夕一时语噎,竟答不出话来,凤倾心垂目从腰间拿出两张信纸来,拈在两指间继续道:“这两张情书是我在柳腰儿梳妆台上的笼匣里找到的,这上面有一种粘腻的感觉,此物我想大家绝不陌生,就是艮犬举月灯的灯油,这说明柳腰儿曾经将艮犬举月灯藏在那笼匣里面。”
凤倾心走到穆落逸身旁,见他孱弱的身子似乎越发消瘦,她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道:“柳腰儿是管家之女,她能从杏白手中偷到艮犬举月灯也不足为奇,可是她并没有将这盏灯交给她父亲,而是在春来客栈将它点燃了,也许,她是想让那个要与她相约的人看见。穆公子,你说我推测的对是不对?”
忘尘低垂的双目微抬,轻声道:“如此说来,柳腰儿偷艮犬举月灯是来送给情郎的?”
穆落逸神色从容,半带轻笑道:“就算这两封情书是出自我手,那又如何?凤捕头难道就只凭这两张纸断定柳腰儿是我杀的?”
“穆公子急什么?我又没说人是你杀的?”凤倾心唇角微扬,笑道:“我只想知道,那夜你究竟有没有出现在春来客栈?”
穆落逸眉心微动,但很快又抿嘴一笑,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凤捕头只要有我穆落逸杀人的证据,尽管来找我,如果只凭臆测,请恕我穆落逸没时间奉陪。”
说罢,他抬眼看着凤倾心,唇畔勾出一抹飘忽笑意,拢了拢宽大的长衫抬腿离去。
凤倾心看着他的背影沉下双目,一旁的忘尘幽幽一叹道:“阿弥陀佛,这世间对或错又要如何分辨的清?”
说罢也抬腿离去,陈子夕看着她笑了笑紧跟其后,一时间春来客栈又安静下来。
司映看着他们几人离去的背影,叹息道:“倾心,你不该打草惊蛇,如你所说,穆落逸接近柳腰儿是为了得到艮犬举月灯,没有得到那盏灯之前他是不会杀了柳腰儿的,还有她死的时候脸上诡异的笑脸又该如何解释?”
凤倾心缓缓眯起双眸,黑瞳闪过一丝慧黠的灵光,沉声道:“你说柳腰儿脸上诡异的笑脸,我猜想定与艮犬举月灯有关,今日我燃起的鲛人尸油极其恶臭,而柳腰儿死的那夜我在客栈后闻到的却是一种异香,我与忘尘都能着了道,猜想她柳腰儿也不能幸免,这其中玄机恐怕还得找到艮犬举月灯后才能知晓。至于你说的打草惊蛇……”
忽而她顿了顿,双瞳带有几分犀利道:“我就是要打草惊蛇,你别忘了穆落逸的身份,他是不是凶手还未可知,就算他不是凶手,那与此事也必定也脱不了干系,他若沉不住气,想必藏在暗处的人也会有所行动,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我才能有机可乘。”
司映瞬间去醍醐灌顶,了然的点了点头,长叹一声侧目看了看窗外的朦胧的月色,静谧安好,只是这种安静的时候又能到得了几时?
司映这几日一直盯着灵堂里的杏白,只是他似乎习惯了装成死尸躺在棺材里,并没有什么动作。
穆落逸也安静下来,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里,并未外出,这几日杏府风平浪静,倒是经常听见忘尘铿锵有力的经文,靡靡绕耳似乎要摆渡冤死的灵魂,早日脱离苦海。
可司映却感觉这是风雨欲来前的安静,这才最可怕,因为你不知未来会有多大的暴雨。
杏府的夜里总是阴气森森,凤倾心在床上浅眠睡得极不安稳,突然,耳畔传来紧促的梆梆之声,她倏地睁开双眼。
这声音分明是有人击打房门所致,难道是那半截人?
凤倾心从床上一跃而起,随手扯下外衫两步窜到门口,身子贴在门上屏息倾听,而那击打之声却戛然而止。
她蹙起娥眉抬手打开房门,却见走廊里一道银白的水线一直蜿蜒到拐角里。
凤倾心抬腿跟上那道水线,夜里的月光惨白,映的水线格外扎眼。
她一路被水线指引,来到一处偏僻之地,只是转过巷子口在一处院落木门后水线竟没了。
凤倾心抬眼打量这眼前院落,这细看之下,不禁凛起眉眼,这里竟是春来客栈的后门!
凤倾心伸手推开后门,没想到此处竟是后院客房,前几次来此,并未到此处,她推开其中一间客房,里面黑漆漆的,月光从屋顶的碎隙里漏下来,寥落而冷清,令人遍体生寒。
她突然想起,一月前老板陈山见黑影抱着房客女子突然消失不见,司映曾来查过,却连那女子身份线索都没有查到,这其中究竟又隐藏了什么?
突然,床上一声巨响突然响起,在静谧的夜里着实有些骇人!
凤倾心抬眼看着不远处的床,只有那一声再没有其他声音响起,她略一迟疑,抬腿向床走去, 屋内光线太暗,她只能摸索着将床上被褥掀去,终于她摸到了一个凸起的铁钩,钩下是一块圆形的铁板,类似地窖井盖的模样。
凤倾心手下一用力,便将那铁板掀了起来,只是她尚未看清底下是何样子,只觉背后一股大力将她整个人推进里面!
凤倾心只觉眼前一花,便感觉整个人滑了下去,砰的一声终于摔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