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聚仙居的二楼小阁楼处,一个年轻书生正坐在软垫上,静静的看着底下,人来人往,热闹祥和。
这座渝都城,繁华显赫,与别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处处都在吸引着人,把控着人,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干着那些肮脏的勾当,为了生活,亦是为了生存。
“她如何?”见有人进来,嘴角一扯,笑了一声,还顺带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玉佩,温玉暖心。
进来的人便是方才被召进公主府看病问诊的大夫,东辛。
见了安然坐在位子上的人,东辛请了个安,行了个礼,恭敬的回道,“只是轻微的发烧,人有些昏昏沉沉的,不过并无大碍,睡个几日,便可无恙。”
“发烧?”那人的眉头轻佻,似是有些意外。
“是的,发了烧,”东辛点了点头。
是的,发了烧,不是人为,是真的发了烧,而且并没有东辛说的那般,并无什么大碍,长宁的身体,是坏到了极致,十分的虚弱。
坐着的人突然转过了头来,看着身后的东辛,眼神像是要把人给看穿了,东辛被看的有些发毛,只能一味的低着头,也不敢多说话,亦是不敢轻易离开。
过了一会,他才罢休,又重新转过了头去,看着底下的人声鼎沸,声音悠悠的传了过来,“你在她的药里下了东西?”看似漫不经心的询问,却让人害怕。
东辛闻言连忙跪了下来,“先生,”此时早已是满头大汗,冷汗直流。
他怎么会知道?就连公主府抓药的人都未察觉,他又怎么会知道?
“先生恕罪,”东辛将头埋的越来越低下,整个人伏在那人的眼前。
东辛口中的先生,便是聚仙居的新主人,那个被人口耳相传,奉为神人的南宫瑾。
此时的南宫瑾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并没有看向东辛,只是顾着把玩着手中的那枚玉佩。
从侧面看过去,他的长相很清秀,是很典型的书生相,温文尔雅,算不得十分的出众,却带着较之常人的一份坚毅与冷冽,又像是饱含久经风沙的沧桑,聚在眉心,散之不去。
东辛见他没有转过头,也没有别的反应,接着开口解释道,“属下,属下只是想让长宁公主吃些苦头,属下心中有数,自有分寸,那药并不会伤害公主的身子,”
是的,他只是想让长宁吃点苦头,只是想让她吃点苦头。
他的确是往长宁的药里多加了一味东西,是有的作用,但更多的是能让人出现幻觉,如今长宁因为发了高烧,人昏昏沉沉的,大都数时间都在睡着,这最多也只是让她在梦里睡不安稳罢了。东辛行医多年,医术虽然不是顶尖,可也算是高深,下的分量很轻,也把控的很好,常人根本难以察觉,就算是察觉到了,只会当着是普通的粉,减轻长宁的痛苦罢了,并不会多加怀疑,更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来。
但他确实没有想到自家先生会知晓,也没有想到南宫瑾会当场质问他。
南宫瑾听了东辛的话突然就生起了气来,“分寸?”
握着手中的玉佩,手上青筋尽起,可以看到的很明显,他是真的动了怒,“你心中揣着的是什么分寸!”
不光是东辛,站在身侧的一干人等,谁也没有想到他家先生,为何会动这样大的怒!只是为了素未蒙面的一个公主?为了一点不关痛痒的药?
这些年,他们跟着先生在黑暗里活着,摸索着,爬行着,见惯了血腥与肮脏,用尽了手段,耗光了阴谋,这些对他们这样的人而言,早已算不得什么,他家先生也一直云淡风轻,沾着血腥的手早已脏了心,变得不干净了。
南宫瑾继续开口说道,“长宁公主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是渝都第一公主,在经历了废太子,凌氏一族之事后,亦能保全自身,荣宠万千,公主府何等荣耀又戒备森严,一旦被发现,惹人怀疑,牵连的不止是你一个人!”
即便是生气发怒,也只是加重了几分语气,南宫瑾从头到尾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南宫瑾的话,不无道理。
长宁是皇后嫡出的血脉,与太子一母同胞,又被陛下亲口诺言,许配给凌家少公子。
可现如今,皇后去世,太子抄家,凌氏灭族,身在其中的公主长宁却依然是渝都最骄傲最尊贵的长宁公主,陛下对她的恩宠一如既往,甚至比以往更甚,谁也奈何不了她,也不敢轻贱她,一人保全了公主府,亦保全了本该一同死去的她的幼弟,如今的长宁王爷,说起这个封号,又是一个茶余饭后的闲谈。
“是属下思虑不周,”虽然如此,可东辛还是心有不甘。
替自己不甘!亦是替那些人不甘!更是替少将军不甘!“可是,先生,属下实在不甘,”东辛抬起了头,挺直了背,虽然依旧是跪着,可全然没有刚才的那副模样,“数十万大军,惨遭枉死,少将军尸骨无存,太子亦是被问斩,她长宁公主未免太过寡情狠心,属下实在不甘!”
“不甘心又能如何?!”
南宫瑾转过身对着东辛,右手一挥,连带着衣袖,打翻了放置在一旁的盆栽,陶瓷混着泥土,应声而落,碎了一地泥泞,满脸的戾气,左手仍握着那枚玉佩,不肯放手,又显得异常的小心翼翼。
过了片刻,握着玉佩的手终于是有些松动,脸上怒气不在,似是温柔又是怀念,最后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的顺了顺玉穗,复而转过了身去,“你该知晓,长宁是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