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猫一样跑出长乐殿的身影是小草。
当鸣凰被侍卫们带出长乐殿时,吉青和小草紧随着就出来了:“各位,皇孙有命,要我们府上好好待承小姐。”
侍卫们乐得省心,把鸣凰交给他们,他们把她搀扶到她住的院子里。
鸣凰躺在床上,只是流泪发呆,昏昏沉沉。
小草想起鸣凰的礼服还在长乐殿,赶紧跑到大殿找衣服。她刚抱起衣服,就看见慕容婵元韶子衿三人进殿来了。
匆忙间,她躲进帷幕中,把他们的谈话听了个真真切切。等三人离开,她急忙奔回去,她要把这些算计和阴谋告诉鸣凰。
鸣凰小姐是他们兄妹的救命恩人,她必须让她知道并做好防备。
听完小草的叙述,鸣凰的心彻底空了……
子衿反手夺匕首的那一幕,一遍又一遍闪现在眼前——
她痛苦地抱紧头,想把这影像从脑海中抠掉!
子衿衣袂飘飘的身影有多少次进入她的梦乡啊!原本知道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可万万没想到,现实比这个更不堪:在他的眼中,自己也是一只被玩弄的猎物,任人践踏和欺凌……
鸣凰的心惶惶的,不知道怎么办,光着脚跳下床往外就跑。
小草用尽力气把鸣凰拖回来,为她穿上鞋。
这时吉青闯进来:“小草,快带小姐回家,夫人出事了!马车在后门等着呢。”
鸣凰在屋内听见,风一样卷出来,问道:“我娘怎么了?怎么了?”
等不及吉青的回答,她扭身就跑,慌不择路,跌跌撞撞。
吉青和小草拖着拽着把她弄上车,吉青驾车,一刻未停,奔回城南那座小院。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柳夫人面白如纸,奄奄一息……
鸣凰带着一股寒气扑进来:“娘,月儿回来了,月儿回来了!娘,您怎么了——”
老妈妈安抚着鸣凰,轻唤着夫人:“夫人,小姐回来了,您放心吧,那是一场虚惊,不是真的!”
鸣凰问:“什么虚惊?什么真的假的?”
老妈妈道:“一个时辰前,有一个小厮来报,说小姐刺杀木昆首领未遂,要杀头了。夫人受惊,突然就吐血了……”
鸣凰疑惑:“小厮?哪来的小厮?”
老妈妈道:“他说是养心别苑的人……”
怒火中烧!
鸣凰从吉青身上抽出宝剑,往门外冲去……
一群人追上去拦她,她喝道:“闪开,我要亲手杀了长孙子衿!”
老妈妈拉住她:“小姐,报仇的事先等等,夫人还病着呢!”
大概是人群的喧闹惊醒了柳夫人,她用尽力气呼唤女儿:“月儿,孩子……”
鸣凰扔下剑,扑回到母亲身边……
柳夫人看见女儿,口角露出一点点笑意,泪水却簌簌而出,浸湿了发鬓。
“娘,不哭了,月儿回来了,月儿没事!”鸣凰压抑着哭声,为母亲抹去眼泪。
柳夫人直定定看着女儿,喘了半天,才断断续续道:“孩子……你一个……人……怎么……活……”
“娘,别扔下我,我要娘——”鸣凰再也忍不住了,大哭起来。
小草哭得泪人似的,吉青把她拉到外边斥道:“添什么乱!”
夜暗奉主人命去跟随鸣凰,听看门人说吉青小草带着鸣凰急急忙忙回家了,他赶紧追来了。
吉青把他拦在门口,把刚才发生的事讲述一遍,夜暗愤怒地喊道:“不是我们家的人!”
吉青要劝,听见屋子里连声的惊叫:“娘——娘——”
夜暗道:“我去请秋先生!吉青,帮帮忙,你回安王府请我们公子,拜托!”
子衿赶到时,秋先生刚刚诊过脉出来,他对子衿摇摇头:“可怜的一家人啊,打击接二连三的。柳夫人受了惊吓,怕是难捱到天亮了!”
子衿道:“我都知道了,让夜暗立即查明那个报信的小厮。”
“好,今晚就着手查。”秋先生答应着,又对他说道,“你回去吧。她神智已乱,见了你,会跟你拼命的!”
子衿默然。
秋先生催促道:“你不适合此时出现在这里,太显眼了。”
柳夫人一七那天是年三十,按照风俗,逝者不过年。秋先生安排二十九就出殡送灵。
他十分担心鸣凰:这六天里,这孩子木木的傻了一样,只是不停落泪,却不嚎啕大哭;不知道饿也不知道渴,给吃喝就动动嘴,不给也不动……
他叮嘱夜暗、小草和吉青,一定盯紧她。
但是,还是出事了!
二十九那天,大雪飞扬,如同素白的挽幛,如同鸣凰白茫茫无所归属的心……
按照秋先生安排,王夫人灵柩暂时厝在王家墓祠,待来年冻土松解再做安置。
当一切仪式完毕,大家都转身走出墓祠的时候,鸣凰突然挣脱小草的搀扶,飞身撞向母亲的黑漆棺木,跟在身后的夜暗匆忙间只抓住她的孝衣……
子初留下一个烂摊子,子衿要一点点收拾,又值年关,他忙得不可开交。
接到飞马传递的消息,他的脸色冷得吓人,十分难看,他牙缝里撂下四个字:“欺人太甚!”撇下左右的将官,飞马而去。
将官们从未见过上司如此,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得罪了他。
子衿纵马出城,在半路上遇到往回走的秋先生他们。
小草正抱着鸣凰,她认出他就是那晚在长乐殿的阴谋者之一。她不放心把小姐交到他手上,但子衿的眼神足以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