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府出来,长孙行没有丝毫犹豫,回了养心别苑。
箭羽死后,他失去了一个要好的伙伴和朋友,似乎一下子衰老了。他的内心对子初充满了失望和戒备:他能毫不留情地杀掉他的箭羽,也敢把钢刀砍向父亲的头颅!
长孙府,再也没有让他留恋的地方了!
慕容婵让他闭门思过,这是排挤他的很明显信号。如果说他真有过错的话,那就是娶了慕容媛。
慕容婵的威胁他丝毫不怕,他的地位和威望不是慕容氏给他的。相反,是他长孙府在荫蔽着慕容氏的荣耀。他不再想成为慕容氏的光环。
他要去找他的阿若了,那才是他生命中最真实的存在,没有矫饰,没有虚伪,没有浮华。他错过了前半生,不想再失去后半生。
夜晚,星星点灯,深秋河岸,瑟瑟夜风。他拥着杜若坐在闻香阁,听秋虫弹唱宜人的歌……
他想:但愿以后的日子每日都是这样的风清月明,琴瑟相随。
早晨,晨曦照进房间,长孙行为妻子别上玉簪,二人对着镜子打趣。冰魄在外间道:“大人,夫人,少夫人来请安了!”
杜若嗔怪道:“不是跟她说了嘛,身体不舒服,就省了这些繁文缛节吧!”
鸣凰在外间道:“怎么就是繁文缛节呢?子衿哥哥不在家,就该月儿行孝嘛!”
他们走出里间,鸣凰拜过公婆,正色道:“有件事很紧急,必须让公爹知道:李汇之大人昨晚殁了!”
长孙行身体晃了一晃:“这么迫不及待吗?”
鸣凰道:“今天一大早,夜暗就得到消息了,等他回来就知道详细情况了!”
杜若担心地望着长孙行道:“行哥!”
长孙行拉起她的手:“别怕,他还不敢对长孙一族下手!且不说长孙氏树大根深,子弟遍布,单单子衿领兵在外,他们就有所忌讳。”
鸣凰道:“公爹,娘,照此下去,大祸迟早降临,我们不能束手就擒!”
太阳移到了房顶,浅黄色的光线透过西窗照在书房里,一架架的书卷锦囊都笼罩在黄光之中。这里处处都有他的影子,这里处处都是他的气味,那麝兰馨香加上男人特有的气息,混合成让她心醉又心安的味道:子衿,子衿——我的哥哥,你回来啊!养心别苑身处险境,鸣凰累了,鸣凰需要你……
用罢朝食不久,夜暗回来了。
绘娘给他端来吃的,他急急道:“等会儿再吃。大人,夫人,少夫人,李大人是被刺客杀死的!”
他端起水,一饮而尽:“昨晚后夜,有十几名刺客进入李宅,李大人,李大人的两位小公子,还有李夫人及侍妾,一共六口被杀。目前尚不知道刺客是谁,受雇于谁?”
鸣凰问:“梅生小姐呢?”
夜暗道:“梅生小姐没事,子襢公子正在那里。”
长孙行淡淡道:“还能是谁?瑞王手下养了那么多死士,此时不用还待什么时候?只怕接着死的人会更多!”
杜若紧张得抓住他的手。
长孙行对妻子笑笑:“我不怕他,我怕那些耿直之臣会遭殃。长孙一族不能坐视不管。”
他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李家,我与汇之兄同朝为官几十年,我不能因为瑞王的淫威就袖手旁观。”
他走出门去,杜若夫人不放心,叫过夜游:“好孩子,跟着大人!”
鸣凰的脸色很难看……
杜若夫人叫绘娘:“你们去把先生搀扶过来,给少夫人请脉。”
几天的休养,秋先生精神大好了,伤口正在结痂,也能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
秋先生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手指在鸣凰腕上游移了好长时间。
鸣凰道:“先生,您的伤还没好,等过两天吧!”
秋先生眼一瞪:“皮肉受伤,心智健全,脉还能把不出来?别说话,静下心来。”
鸣凰强笑道:“您老受罪了,以后再不准许您一个人出去淘气了!”
秋先生听这话十分熟悉,感叹道:“还多亏了你这么淘气的孩子啊!声东击西救夜暗,调虎离山救老夫。子衿公子要是知道你设计了这么一出又一出的好戏,不知道怎么罚你呢?”
“哎,他不讲理是不是?”鸣凰一激动,挣起身子,“我还做错了?”
“没错没错!”秋先生道,“他只是不想让你操心罢了!”
“他是怕我给他惹祸!”
“别说话,安静些!”
鸣凰便不再说话,秋先生嘟哝着:“这怀的是什么胎啊,脉相这么奇怪!”
“怀胎?”杜若夫人很惊喜,又催促道:“先生,到底是不是喜脉啊?”
秋先生点点头,闭上眼睛,手指在鸣凰的寸关尺上游移。鸣凰的心也通通跳起来......
终于,秋先生收回手指道:“恭喜夫人,您要做祖母了,子衿要有孩子了!”
屋里屋外一片欢腾。杜若夫人高兴之余,又颇为不解道:“既是喜,为什么跟害了一场大病似的呢,脉相还这么难琢磨?”
秋先生道:“她思虑甚多,心神不稳,忧而伤脾,郁气伤肝,再加上害喜严重,脉相自然不稳,另外……”
他欲言又止,鸣凰怀的似乎是双胎,但脉象不稳,还不能确定,等等再说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少夫人稳住心神,安心静养。”
“不行,”鸣凰失口叫道,看到杜若夫人疑惑的眼神,她急忙改口道,“先生,安心静养是不是不让出去玩啊?”
大家笑了,杜若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