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凰乍听到祖母的话,吓了一跳:“您的意思是,慕容娘娘会把这个仇算在我们王家的身上,会让我们家偿命?”
祖母满面忧戚:“以前慕容娘娘只是个妃子,而且有皇太后在,我还不担心什么。现在她母子大权在握,万一……万一瑞王得势,慕容娘娘难保不重翻旧账啊!”
鸣凰道:“可是,祖父是受皇帝指派,皇命不可违,派任何人去都一样要杀掉她的丈夫和儿子!她是皇族,不是不懂这个道理,怎么会和我们结仇呢?”
“懂得这个道理是一回事,但谁亲手杀死又是一回事,这个心结只怕是夜深人静时要反复思量的。”祖母长叹一声,“从何氏娘娘和刘氏娘娘蹊跷之死看,这个女人心机很深,而且出手狠辣。她明面上也没对我们家做什么,但是我总觉得她也碍于太后和我是姐妹,而且你祖父是为救皇帝死的,皇帝多少还顾念旧情,暂时不敢做什么。可是我每次见她,她看我的眼光总让我这心里不踏实。月儿,祖母老了,但愿是想多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鸣凰听得心惊胆战,突然想起离开边城时父母的交谈,好奇地问祖母:“长孙府的慕容夫人跟慕容娘娘是什么关系?男人妻妾成群也不奇怪,但为什么独独长孙大人的妻子不分尊卑呢?”
“慕容夫人叫慕容媛,慕容娘娘名讳慕容婵。她们是亲姐妹。长孙行十七岁那年出使刘宋国,遇见了逃亡的小梁国公主杜若,两个人一见钟情。可是长孙行的父母不同意这门亲事,就僵持在这儿了。可偏偏此时皇帝为慕容媛和长孙行赐婚。长孙行就跟父母讲条件:要么抗旨拒婚;要么将两个同时娶进家门,无尊无卑,同为夫人。父母当然不敢抗旨,就只能答应。两个夫人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还伤及孩子。佛烛寺高僧告诉慕容夫人,杜若的孩子是她的孩子命中的贵人。慕容夫人这才不再为难杜若夫人了,她们俩几乎同时怀孕。十个月后,正月十五杜若生下子衿,正月十六,慕容生下子初。再以后,慕容又接连生了两个孩子,都平平安安长大。后来不知为什么,杜若夫人带着儿子离开了好几年,一直到子衿公子十三四岁的时候才回来。”
外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十余骑人马从旁边闪过,是一群黑衣卫士簇拥一个身穿淡蓝披风的人飞驰而去。
贺兰祖母道:“说谁就有谁,那个披蓝披风的人就是长孙子衿。”
鸣凰再看时,已经只是淡蓝色披风的背影了,她好奇地问:“那杜若夫人既然回来了,为什么又不回府,却自立宅院呢?”
祖母一点她的鼻子:“鬼精灵,知道的还不少。人家府里的事,就不好说了。子衿这孩子天资聪慧,杜若夫人以南国诗书教养,这孩子对长辈谦谨有礼,但性情很孤僻,从不与王族世家交往,所以很多事别人就不清楚了。不过正因为他不喜结交攀附,倒是合了皇帝的胃口,很是信任,让他总领京城和皇宫禁军,现在是卫尉卿,还兼任羽林将军。少年得志,很是得宠啊。”
“那清容姐姐呢?”
祖母摇摇头,正要说话,又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车队前方而来。有人问:“请问您是抚军将军王家的人吗?”
鸣凰听这声音亲切又熟悉,撩开窗帘喊:“吉青——”
吉青很惊喜:“小姐,可找到您了!”回头喊,“爷,找着了,在这儿呢!”
元韬骑着马奔过来,先与贺兰夫人寒暄两句,这才定神看鸣凰。两个人有一个多月没见了,乍看之下,都有些发愣:元韬淡青外袍雪白内衫,宽袍大袖,不再是是那个顶盔贯甲、杀气腾腾的粗暴小狮子了,鸣凰觉得他文雅多了,也顺眼多了;元韬眼中的鸣凰呢,梳云髻,插玉钗,粉面桃花,元韬觉得从来就没见过她似的,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小仙女。那双眼睛依然是那样的清澈如水……
元韬一下子想起回京途中,他们在河边相遇的情景,想起她在月光下骄傲地对他说:“……韬皇孙,本人生来不是给你养眼的,不奉陪了,告辞!”
元韬呆呆地看,连吉青都不好意思了:“爷,别光顾着看啊,您不是有话要跟小姐说嘛!”
元韬被捅穿,有些窘,笑骂道:“滚一边去!”
鸣凰故意别过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元韬低声下气道:“还生气呢!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我害怕你不来,所以央求贺兰老夫人带你来的。”
鸣凰故意不理他,问吉青:“你怎么跟着他了,小草呢?”
吉青刚要回答,元韬抢着说:“本来他是要被送去兵机营服苦役的,我看他挺机灵,就直接要了,把他兄妹俩都带进安王府了。等小草再大些,更机灵了,就跟着你吧!哎,咱们一起骑马去寺院吧?”
鸣凰指了指前后车队,绷着脸道:“你看有没有女孩子骑马的?”
元韬前后看看,真的没有。他有些扫兴:“那这样,等到了地方,咱们逛庙会怎么样?庙会上可好玩了,咱们在冀城关从没过这种热闹呢!到时候我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好不好?”
他那么热情,鸣凰觉得不好再不理他,但还是忍着笑:“谁要你买,我有钱,才不花你的钱呢!”
尽管姑娘不给好脸色,但得了这句话,元韬已经是心花怒放了。他满脸是笑,冲吉青得意得一挥马鞭,纵马向前边去了……
贺兰夫人对鸣凰道:“元韬在皇太后跟前把你夸得一朵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