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从来没想过去查究竟是谁下的毒。
会给他下毒的人太多了,想要他死的人也太多了。
而且,很快,这天下巴不得他身首异处的人,只会更为多如牛毛。
想到这里,郭嘉如同想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一样,竟禁不住以手轻掩,低声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听到笑声,骑马在郭嘉骑侧的乾玖怪异的看了郭嘉一眼。
“无事,无事。”见刘备也听到笑声侧目而来,郭嘉立刻摆手摇头,只是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是真的觉得很有趣啊。
在场的人没人能知道郭嘉在想什么,听他说无事便没再在意,转头继续看向前方。
彭城城外,一场酣战已经快要进行了半个时辰了。
高顺身为吕布手下大将,武艺高超,陷阵杀敌,鲜有敌手。然张飞也绝非窝囊之辈,束起广袖,披上铠甲,一杆丈八蛇矛在手竟与高顺不相上下。战场上,文人之气早就不见踪影,张飞竟比高顺还要勇猛,长矛只攻不守,招招刺向高顺要害。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句话被张飞体现的淋漓尽致,在这么猛烈地进攻下,虽然破绽百出,高顺也只能被迫防守,放弃进攻。
仅从表面上看,高顺几乎是被张飞压着打的。
两人酣斗的难解难分。高顺是好武之人,战逢对手当然不肯让士兵上前搅局,而郭嘉似乎也没有打断他们的意思,只是和军队等在一旁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这场打斗。
文可丹青泼墨,武堪马上乾坤。
郭嘉暗暗在心中赞道,又不免哀怨的看了眼刘备,心中尽是嗟叹。
如此好的人才,怎就一心跟着刘备了,真真可惜。
“你似乎对张飞很感兴趣。”比起前方的打斗,乾玖显然对郭嘉细微的表情变化更感兴趣,所以郭嘉不过神色微动,他便注意到了,“不过,曹操似乎更中意关羽。”
“主公爱有才之人,但更敬忠义之人,可惜,不是所有的有才之人都肯择木而栖,而忠义之人更是万金都难留。”郭嘉道,随即又皱眉,“你何曾这般没有礼貌,竟直呼主公名讳?”
他是你的主公,与我有什么关系。
乾玖在心里暗吐了个槽,面上懒得去争辩。
“好!!”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喝彩声。原是高顺竟借力打力,破了张飞勇猛的进攻,虽然张飞矛回的也快挡住了进攻,但却显得有些许狼狈。高顺身后的陷阵营见高顺反守为攻,自是大声为其助威。
不过,似乎长时间的打斗让双方都没大再有了力气,又是争斗了几个回合,张飞先是一个矛将人挑开,便调转马头到一旁,而后向高顺一抱拳。高顺打的大汗淋漓却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只是张飞已经停手,他便也恪守武德,停下招式,亦是一抱拳为礼。
酣斗结束。待张飞策马回到阵中,郭嘉懒懒的一挥手,下令道:
“收兵吧。”
“这就结束了?”乾玖惊诧。刚刚张飞与高顺酣斗,他以为郭嘉会借此机会让张飞缠住高顺然后让刘备关羽率大军趁其不备攻城,结果没想到从头到尾郭嘉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只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张飞与高顺的酣斗,好似真的对这纯武艺的较量感兴趣万分似的。
“轻易进攻是没用的。”虽然人没说,但郭嘉了然乾玖疑惑在何处,一面跟着军队缓缓回营,一面给人解释道“高顺身后的军队是吕布麾下的陷阵营,各个都以一当十,骁勇善战,就算没有高顺为将指挥,我们也讨不到好处。
嘉只是想看看,这高顺的武艺,张将军一人是否能与之抗敌,现在目的达到了,自然就该回去了。”
“不过”郭嘉回首,远处城池下,高顺亦是带着陷阵营回了城,“明明我方撤兵,高顺可以直接率兵追击,可他也没有。
由此可见,高顺将军,当真是位讲义称信的人。”
而往往这种人,他们会忍不住将自己心中的道义推己及人。以为自己如此,那他人,那天下万民都会如此。
是夜。
前有曹操大军,后有郭嘉领兵驻守在城外,彭城已经被闭城许久了。这彭城是大城,比之附近的临城,总是有些特别的货物和独有的职能,所以年年月月常有临城的百姓汇集到彭城,如今大军压境,他们也只好滞留在彭城内。
好在大部分人在彭城都有亲人,所以或大或小还有一隅所安之所。尤其是城西,矮矮的破烂的民居住着众多的人,走卒商贩,市井小民,都聚集在此。
他们本就来自四面八方,没有人会在意是不是今天多了一个人,或者又少了一个人。也没有人在意不相干的人在干什么,所专注的,只是今日之生,今日之利。
所以,当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步履蹒跚路过打水的井时,谁都没有在意。
所以,当一个小贩突然一阵恶心俯身呕吐时,众人也只是嫌恶的看一眼,便绕开不再理睬。
所以,当矮旧的屋子中渐渐弥漫出腐烂的气息时,人们也只是哄哄吵吵的来看了个热闹。
就算不是乱世,生老病死,亦是常事。
他人生死,有什么好在意的。
隐匿于瓦砾暗梁的蜘蛛用那双可怖的双眼打量了几眼车水马龙的街道,便顺着暗处快速爬远。
自打那日看张飞与高顺比试后,郭嘉又分别让关羽、刘备去与高顺一决高下。关羽的武艺自是不必多说,与高顺比试隐隐都占了上风,但往往点到为止。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