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正看着那半瞎瘸子去得渐渐远了,再也支持不住,一个踉跄倒地,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他原先与那半瞎瘸子对了一掌,退出七八步以后立时吐出一口鲜血的话,那便无什么大碍了,只是他一时摸不清对方来路,更怕对方借此机会下毒手,所以一直撑着一口血不吐出来,等到那半瞎瘸子走远了,便再也支持不住,这时再吐出鲜血,已经为自己所伤了。
一旁的尚敏原是被吓得不敢说话,等到那半瘸瞎子走远了他才渐渐回过身来,往朱清正那边看去,却见他口吐鲜血,急忙奔了上前,说道:“大师兄,你怎么样了?”
朱清正摆了摆手,道:“幸亏他只出了六成力道,又因为自下往上打了出来,掌力未出已经消了几分强劲,而我又是从高借力拍出一掌,所以内伤不重,调养几天便可痊愈了!”
尚敏问道:“不过师兄,那支离谷又是什么地方?那里都是一些什么人?”
朱清正冷笑道:“所谓支离,便是残缺不全之意,那支离谷中的人不过是一群残废!他们原先纵横江湖,后来为仇家所伤,落得残疾,由此进了这支离谷。后来这支离谷便与江湖中人盟定,但凡入了支离谷中之人,所有武林恩怨尽数勾休,不理江湖事!”
尚敏道:“可这武林恩怨往往都是不共戴天之仇,如何能说抹去就抹去?”
朱清正道:“所以这支离谷便设立在天下闻名的少林寺的三十里外。佛家向来讲究慈悲为怀,何况少林寺总领天下武林,有着少林寺插手,谁又敢不给面子?而进得了支离谷的人又岂是弱手?”
尚敏道:“既然说不再管武林事,那他刚才怎么还对咱们动手?”
朱清正白了他一眼,道:“若不是你去得罪人家,又何以至此?”
尚敏闻此一言,更是冷汗涔涔而下,忙道:“师兄,我……”
朱清正看着他瞎了一只眼睛,自己又是受了伤,事已至此,再追究下去也是无果,便道:“回去吧!”
尚敏闻此一言如获大赦,心中一时放宽,登时恶念又起,他道:“师兄,还不急着回去,还有事没办完!”他想着这一切都是步月天惹出来的,心中更是愤恨不已,转过身来便是一声狞笑,却在忽然之间惊噫一声,对朱清正急道:“那小子去哪了……”
朱清正冷冷道:“他早就逃了!”他适才出手去救尚敏之时,原想着先点了步月天的穴道,哪知道步月天竟然晕倒在地,一时情急也就没去思考这其间的猫腻,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会晕倒了呢?
原来是步月天料定他情急之下去救助尚敏之时,必然会把他给忽略,于是先装晕,等到朱清正一跃而出之时,步月天已经悄悄跑了!
尚敏跺足道:“可恶,我去追他回来!”
朱清正道:“以你现在的情况,你追得上吗?纵然给你追上,你又能耐他何?何况那残废也不知道走远了没!”一提到那残废,尚敏兀自软了一半,颤声道:“那……那……那怎么把?”
朱清正正色道:“回山,敲定大事!”
……
天亮之时,原本浩渺无边的星宇渐渐飘来墨色般的云朵,越聚越密集,越聚越多,接着层层叠叠地把这星宇遮挡得昏暗无光,半无生机,连绵起伏的山峦也在此时沉寂下来,空荡的大地一时之间沉闷无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惊雷破天荒地响起,跟着倾盆大雨来到,涤荡着这青山绿野间。
步月天此刻正在这雨中漫着步,他本来是要去避雨的,可是一时之间发现这空荡的大地上竟无他容身之处,他便想着,既然老天爷不给我容身之处,那我又何必躲避?不如痛痛快快地淋上一场雨,生上一场大病。
于是他在这雨中漫步而行,一开始他在雨中大笑,高歌吟唱:“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这是苏东坡当年雨中畅行之后所写下的宋词。
步月天边走边吟诵着这几句,可他哪是当年苏东坡那般的闲情雅致,口中唱着,眼中却在不断淌着泪水。
这大雨犹似他决堤的心情一般,可飘风不终朝,骤雨无终日,等到雨渐渐小下来以后,步月天的眼泪也开始止住了。他对自己道:“步月天阿步月天,这次哭过以后你就要开始振作了,眼泪只是一时的发泄口,绝不可再沉浸于悲伤之中!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雨势渐收,薄云消散,旭日初升,步月天的心情也开始调转起来,这放浪的少年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成长了!在他决定面对自己人生上的乌云的时候,在他在这挫折面前孤苦无奈,痛哭流涕之后,在他决定全力以赴对待这残酷而又现实的事实以后,他便真正地踏入了成长的第一步了!
……
步月天自华山下来以后,心中思定,若是要替爹爹报仇的话,单靠自己之力势必难为,然而此刻还能够对他施以援助的便只有武当派了。
步月天取道而行,直奔一月有余才到了武当脚下,原本他可以更快些到的,只是他突然发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他的武当剑法练得实在是太差了,还有那名震江湖的武当绵掌,在他手上使出来也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他不得不重新对自己有一番审量,重新仔细认真的练起来。
不练不知道,一练吓一跳,原来他于武学一道的领悟能力竟是这般高超,他这一个月以来的练习,对于武当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