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爸,我回来了。”
杨瑞正在厨房忙着做饭,并没有听到戚天璞的声音,而戚从善则在卧室里照顾小天珏,也没有回应。为了方便照顾小天珏,杨瑞一咬牙辞去了工作做起了全职妈妈,但她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变得轻松,依旧是早起晚睡,忙着做家务,忙着照顾小天珏,忙着叨唠和数落。
过去戚天璞一直觉得自己的妈妈和别人的妈妈不一样,她没有因为母亲这个角色而丢掉了自己的生活,在别人的妈妈变得疲惫、将就、凑合、生活里只剩下老公和孩子及各类八卦时,自己的妈妈依旧把生活经营得风生水起,活得自己想要的样子。
可是现在,杨瑞也变得和那些妈妈一样了,她胖了许多,很多漂亮衣服都没法穿了,那头卷发也被随意地扎在后面,许久没有护理了。她变得易怒和不讲道理,一个放错地方的抹布都能让她暴跳如雷,她开始唠叨个不停,每日喋喋不休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戚天璞习放在门口地板上,坐在餐桌前一边等着杨瑞把饭做好,一边背着单词。
当时针、分针、秒针在12点的位置胜利会师时,“嗡嗡”的吸油烟机声音骤然停止,接着是叮叮当当的碗筷碰撞声。
“小璞,我说了不要放在地上!衣服挂在衣架上别到处乱扔!快点都弄好,进来端饭!叫你爸带着小珏出来吃饭!”
戚天璞将东西收好,接着喊了自己的爸爸和妹妹,然后便进厨房帮忙准备碗筷、盛饭、端饭。
“来,小珏,妈妈喂你吃饭饭。”杨瑞见到小天珏立刻眉开眼笑,看着自己的女儿,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让孩子试着自己用勺子吃吧,不能总是大人喂,都快两岁了。”戚从善又一次提议道。
“喂不了多久了,就再喂两天。而且又不是你喂她,我都不嫌烦,你说什么。”杨瑞继续用勺子一点一点地给小天珏喂饭。
戚从善皱眉:“小璞一岁半的时候就已经会自己用勺子了,你这样不利于小珏的独立,该自己做的事就要教着她自己做。”
“这能一样吗!”杨瑞瞪了戚从善一眼,脱口而出,“我做这个全职妈妈就是为了好好照顾她,多喂一段时间怎么不行了,而且让她自己吃又弄得满身都是。”
戚天璞将一块大排骨夹入自己的碗中,专心致志地吃着饭,大口吃肉,大口吃米饭,似乎根本听不到两人的对话。
小天珏不知为何又闹小情绪,无论怎么哄都不肯吃饭。
“怎么回事?你刚刚是不是给她吃什么了?”杨瑞烦躁地问道。
“我什么也没给她吃,这孩子都是你惯的,吃个饭都这么困难。”戚从善放下碗筷,与杨瑞一同哄小天珏吃饭。
戚天璞头也不抬地将碗里的饭吃得干干净净,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她关上自己卧室的房门,手紧紧握着门把,似是想要将外面的一切与自己隔绝,躲藏在这个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中,不被任何人发现。
她打开手机,qq上是安一帆发来的消息。
“小丫头,今天是你上高中第一天吧,感觉怎么样啊?”
戚天璞张开手掌,看着自己手心里那道长长的丑陋的伤疤,那天的意外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小天珏刚学会爬的时候,戚天璞很是喜欢逗她,觉得她一点点向前爬的样子可爱极了。她会拿着拨浪鼓引导小天珏向前爬,等她爬累了便会抱起她,哄她睡觉。
可是那一次戚天璞在逗小天珏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桌上的水杯,胳膊在晃动的时候不小心将水杯推下了桌子。
玻璃杯瞬间碎成了千万碎片,每一次都闪着凌厉的光。
受了惊吓的小天珏哇哇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
杨瑞赶过来时,看到大哭的小女儿、满地的玻璃碎片和不知所措的戚天璞,误以为戚天璞要伤害自己的女儿,情急之下,她一把推开戚天璞,惊魂未定地抱紧小天珏。
杨瑞的那一推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戚天璞重心一偏,重重摔倒在地,玻璃碎片狠狠地插进手心,疼得她直冒冷汗,眼泪因疼痛喷涌而出。
她咬着牙将陷入手心的玻璃碎片直接拔出,疼得眼前发黑,红色的血直往外冒,血滴在地上,戚天璞看得直发晕。
她用流着血的手清扫地上的玻璃碎片,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刺骨的疼痛,但她沉默地固执着这样扫完这些碎片。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戚天璞已经不再感到痛,脑海中都是刚刚杨瑞的那重重一推和故意漠视。她没有对这件事做任何解释,杨瑞同样也没有问戚天璞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那天起,戚天璞不再主动亲近小天珏或是杨瑞,而忙着操持家务和照顾孩子的杨瑞也无暇顾及戚天璞的情绪。一个人的生活容量就那么大,有些人进去了,有些人就要出去,母爱本就是偏袒和独占,只是本该最最偏袒戚天璞的那个人却在她一出生的时候便抛弃了她。
这份原本让戚天璞感动不已的母女情仿佛那天的玻璃杯一样,生生地被摔碎了。
玻璃杯本就是易碎品,总有一天会碎的,即便勉强粘合,也会有清晰的裂痕。
在手上的伤口愈合的过程中,戚天璞故意破坏了其中一道伤口的结痂从而留下一道疤痕。
疤痕和疼痛,都是为了记住。
戚天璞使劲按压那条疤痕,已经全无痛感,伤口一旦愈合,疼痛感便会随之消失。可是人心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