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手软了。”
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自己的棋局围过来的范总看了看，摇摇头轻声说：“他可能觉得自己现在占据优势，所以现在节奏放慢了。可对粥粥这样的人，只要给她喘一口气的机会，她都有可能翻盘，更何况现在她的败势还不那么明显，我怕……”
范总担心的事情终于成真了，可能是因为大多和张总下棋的人都是年纪比较大的，棋子的节奏都偏慢，比起胜负，更在乎的是过程。
可对于喜欢下棋的年轻人来说，结果才是唯一的，只要能看到有一丝胜机都不会放过，看到一点小伤口就像狼一样，猛地扑过去拼命撕扯，并不像张总他们这样，心平气和，过程为重。
等顾粥粥拼着自己最后一个炮被吃掉，也豁出去把对面的将逼出来的时候，张总终于为自己的优势意识付出了代价。
刚才是胜券在握，现在变成了危在旦夕。
经过一番对冲之后，顾粥粥在生生吃掉了张总最后一个象，自己损失了将旁边的所有护卫后，终于解除了张总的围攻。
最重要的是，张总可能是因为自己也被像他刚刚攻击顾粥粥一样，被顾粥粥攻击而导致心情大坏，想要再次攻击一手顾粥粥来平缓一下情绪，但顾粥粥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在明知道将不死他的情况下，还在不断将军。
“这是个大失误啊。”几名从头观战到现在的老董事连连摇头：“刚刚有机会直接将死顾总监的，不知道老张是不是手下留情了。”
张总是手下留情了么？当然不是。
问题在于他这盘棋，实在是让顾粥粥弄得心情不爽。
开头时候顾粥粥先一直防守，让他以为顾粥粥其实是个不会下棋的人，后面他忍不住进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不是她不会下棋，而是估计设一个套等着自己钻呢，虽然一番下来他占了一些便宜，可心情上就有些心浮气躁。
到后面顾粥粥在困难局面下依然顽强拼搏的精神他很敬佩，但如果对手是自己的话那就很不爽了。
偏偏自己想找个机会教训下一下她，却又被顾粥粥各种悍不畏死的换子伤透了脑筋，张总至少最近1年了没下过这么别扭的棋。
“这丫头，似乎脑子里就没考虑过休闲啊，过程啊，诸如此类的事情。”
范总似乎有什么很不明白的事情一般连连摇头，“看她对棋势的把握，对机会的敏感，在我们这群人里都可以算厉害的了。但是下起棋来一点风度都没有。这是为什么呢？”
张总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干，又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之后，才算是把心情平缓下来，继续下棋。
棋下到这份上，两边就剩光杆司令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个七七八八，盘算下来，还应该是张总能赢。
当然，对局还没结束，万一张总头脑发昏再出个错误，结果就不好说了。
冷静下来张总终于没出问题，有惊无险的一将死了顾粥粥。
“还是输了啊。”顾粥粥手里的杯子早就没了茶水，可还是没有放下去，只是看着棋盘，沉沉的叹了口气：“我的失误太多了。”
张总看她一眼，没说话，把棋盘收拾一下之后，问他：“你刚刚为什么不先吃掉我的车？”
“因为我需要攻击啊。”顾粥粥摇着头说：“如果当时被你的车拦这么一下，后面被你把老将缩回去就没那个机会了。不过现在看来，那会儿还是应该把你的车吃掉才对，这样赢得就是我了。”
这倒是有祁总下棋时候的风范。张总自以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所以你就干脆不吃，只为了那一次可能赢我的机会？”
“对啊。”顾粥粥点头：“如果能直接把你将死，我自然就赚到了。如果将不死的话，我的损失也不会太大，反正你只剩一个车了而已。”
她叹了口气：“我倒是没想到后面这个没吃掉的子还能翻身。”
范总拍拍张总的肩膀：“老张，咱哥儿俩换换？”
这就是所谓的见猎心喜了。
他坐在还在叹着气，表情很无奈的顾粥粥对面笑mī_mī的问：“顾总监，咱俩来盘？”
“恩，好。”顾粥粥看看时间，距离晚上的活动还早着呢，于是点头收拾棋子，“范总要什么色？”
“随意。”范总丝毫没有上手的觉悟，“你拿着红棋就你红吧，也省的换来换去。”
张总范总他们下了很多年棋了，整体风格上以平稳为主，很少会出现顾粥粥这种杀伐果断的棋风。
但与此同时，他们的优势则是在于稳，不求胜，先求不败，顾粥粥刚刚之所以会输掉，很大原因就是吃了急这个字的亏。
当然，倘若让她真的赌赢了，那对方输的也会相当惨，究竟哪种棋风更优秀一点，谁也说不好。
顾粥粥的大局观之类也许比不上这些老棋手们，但是她在局部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就已经够让拿棋谱当宝贝似的研究的张总范总吃上一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