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特意嘱咐不让吵醒您呢,说是回了宫后,您可就不再能像这样想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了”
皇后闻言,脸颊上也没忍住荡开了些笑意,如同秋日里的碧波荡漾,她不屑的撇了撇嘴道
“谁说要随他回去了?”
玉琈也笑了笑,为皇后鬓发上头插上了一只白玉蝴蝶钗环。
皇后站起身子来,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弘曕的事情,急忙开口道
“六王爷呢?”
玉琈为难的往外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
“六王爷还没醒来呢,随从们都在那守着呢”
皇后讶异的开口道
“还没醒?叫胡大夫去瞧瞧,别出了什么差错才是”
昨日夜里,自己瞧得真切,弘曕虽然醉醺醺的,可是喝的并不算太多,还不至于睡了一整日还不省人事的地步。
玉琈往皇后面前的铜盆里头加了些花瓣儿,试了试水温正好,这才让皇后净面,她笑着开口道
“没事儿,就是王爷嚷着头疼,醒了后又睡过去了”
皇后听了这样的话,也情不自禁的莞尔笑了。
这个弘曕,脸皮薄的很,如今酒醒了,大抵是想起来昨日晚上的事情,觉得没脸见人了,这才窝在屋子里头不愿意起身。
皇后净完面后,由玉琈取来了上好的棉帕子轻轻拭去脸上的水珠,又拿过来桂花膏往皇后细嫩的脸庞上抹了些。
皇后坐在板凳上,惬意舒适的享受着这一切,她见玉琈取来了胭脂要为自己上妆,急忙开口制止道
“得了。”
玉琈诧异的看皇后坐起了身子道
“夫人,今日不出门么?”
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你这傻丫头,也不瞧瞧外头是什么时辰了,这时候再涂脂抹粉给谁看”
皇后这一觉直直的睡到了日上三竿,待会儿用过膳后就差不多是下午的时分了,今儿个这一日,乾隆帝又不在府中,自己经历了上次西湖河畔的那件事之后也不大敢出门儿了,还涂脂抹粉做什么?
玉琈却并未放下手中的东西,她冲着皇后笑道
“夫人还不知道吧?老爷走的时候嘱咐了,今日要带您去净慈寺还愿呢!”
净慈寺还愿,是皇后此来杭州的主要目的,可是这件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拖下去,皇后自己都险些给忘记了。
只见她看向窗外的阳光,茫然的眨了眨眼道
“今儿个?”
若说平日还好些,可是今儿个,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乾隆帝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皇后正想摇头,玉琈却已经手快的将胭脂晕染了些,缓缓的给皇后上了妆面。
“老爷已经嘱咐了吴书来备好马车,等夫人收拾停当了就送您去净慈寺”
皇后瞪了瞪眼睛道
“那他呢?”
净慈寺还愿,也不过是为了还些自己曾经许下的愿景和签文,可当日的子女签文,还是乾隆帝逼着自己去求的,子女也不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子女,而今还愿,乾隆帝难不成要让自己一个人去吗?
玉琈笑了笑道
“自然不是夫人一个人去,老爷嘱咐了,他从苏大人家用过午膳就去净慈寺候着您”
皇后无奈的笑了笑道
“我怎么敢让他候着?何况,他那午膳也不知道要用到什么时候去”
她的语气嗔怪,却明显是带着笑意的。
玉琈看着皇后并未老去多少的脸庞,皮肤还是和从前差不多的光滑细腻,除了眼角有些淡淡的细纹之外,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个年近四旬的女人,玉琈伺候皇后这么多年,也明白这和她源源不断的恩宠脱不掉关系,羡慕的开口道
“夫人天生丽质,这胭脂即便不用,也是极好看的”
皇后瞧了瞧镜中的自己,容颜老去,年岁枯萎,这是每个女子都逃不掉的命数,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庞,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儿道
“女子哪有不老的呢?我都这把年纪,涂脂抹粉给谁看呢?”
还记得年少气盛的时候,自己总是喜欢偷偷用上姑母的脂粉,去往京郊外的马场上等待弘昼的身影,那时候的年岁多么好啊,自己的容颜与穿着总是会引来一众世家女子的艳羡。
如今呢,虽然成了一国之母,天下最最尊贵的女人,可是也难逃老去的宿命啊。
玉琈取过桌上的一对儿耳环,给皇后带了上去,两颗耀眼的珍珠在皇后的鬓发下微微晃动着,像极了两个小灯笼,她看了看镜中的皇后,笑着开口道
“您可是艳绝六宫的容色,如今这么说自己,让其他的女人可怎么活下去哟”
她说话的语调扬高了些,神色也十分好笑。
皇后瞧见玉琈这副模样,也忍俊不禁的笑了笑道
“你这嘴巴呀,抹了蜂蜜一样的甜”
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脸上的笑意凝固在嘴边道
“如今艳绝六宫的,该是和卓氏才对,不,那是个艳绝天下的主儿”
皇后在宫中多年,自问容貌不输于旁人,昔年都说淑嘉皇贵妃容颜卓绝,可皇后站在她身旁,也是丝毫不逊色的。
这是她出身高门望族的自信,可这一切,都在看到那个回部女子的时候被击的粉碎,还有镜中逐渐老去的自己。
玉琈见此,便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宽慰的开口道
“您是什么身份,不是和卓氏能比拟的,咱们既然在外头,不必想这些事儿了,奴婢服侍您用膳吧?”
言罢扭头欲走。
皇后自铜镜里头瞧着她转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