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远就瞧着眼熟，看来我确实没认错。”那人语调轻佻，带着少年的张扬跋扈。沈羡回头望去，一位少年正站在上面的几节台阶上，身上的衣服与众弟子都有所不同，一身白衣，唯衣领处点缀些许翠色，衬得少年越发青葱。
“袁师兄，别来无恙。”顾焕清回身拱手道。
听到袁师兄这三个字，沈羡便知眼前这位桀骜不驯的少年是谁——青阳门掌门亲传弟子，袁向捷。
袁向捷一向与顾焕清不对付，每次两人相遇，必定要冷嘲暗讽一顿才满意。顾焕清从不与他计较，始终以礼相待，只是如此反倒更加惹恼袁向捷，可即便他再怎么对顾焕清出言不逊，总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声响。
他此刻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凑巧不得而知，沈羡并不是很在意，袁向捷在他眼中就是个被大人宠坏的小孩子——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袁向捷是掌门元虚真人的小侄子，父母从商，家底殷实，又有掌门撑腰，平日里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虽有些纨绔，心思却很单纯，对待身边人都不错，是以总有些心思不正的人跟在他身边，说几句好话，便能得到袁向捷的奖赏。
说白了就一小公主的性子，又有何必要放在心上。
顾焕清如是想法，他站在原地，平静地与袁向捷对视。
“一月后灵虚秘境就要开启，”袁向捷微微扬起头，骄傲又张扬地睨着顾焕清，“顾焕清，敢不敢比一场？”
“怎么比？”顾焕清问。
“出秘境后，谁猎杀的妖兽数量多，谁就赢。”
“只是自己猎杀，不论团队？”
“当然。”
顾焕清微微一笑：“好。”
“赢了的一方可以向对方提出任何要求，”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战意，袁向捷微微扬起下巴，“如何？”
顾焕清淡然一笑：“就这么定了。”
淡然的表情好像刺激到袁向捷，他不甘地轻轻咬了下嘴唇，又嗤笑道：“你别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只不过比我高一个小境界。不出一月，我定能追上你。”
对方误解，顾焕清也没想着解释，继续说：“袁师兄悟性极高，修为有所精进自然是水到渠成。”
“……哼！”袁向捷忿忿地移开目光，一双桃花眼转向沈羡，神色有些不屑，“这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外人？”
话锋转向沈羡，顾焕清笑意收敛些许：“如何？”
袁向捷看了眼顾焕清，微仰起头高傲道：“一介散修，无法精进修为，便靠你混进青阳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你还看不出来？”
顾焕清脸上的笑意完全褪尽，沈羡则是微微有些惊讶。
面对他分神期的修为，袁向捷不但不畏惧，还直言坦露想法，单凭这点，沈羡就有点佩服。
不过，被这样恶意猜测，还是有些不爽的。
“这话是谁说的？”还不等他发话，顾焕清就先开口道。
顾焕清清楚袁向捷的性子，并不是能考虑这么多的人，定是有人在他耳边递了话。沉冷的目光在袁向捷身后站着的几个人身上一一划过，见有一人神色闪躲，记住了那张脸，重新勾起笑容。
“袁师兄还是不要听其他人一面之词比较好，此人是我的道侣，希望不要恶意揣度。”
“你的道侣？”袁向捷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沈羡。显然，给他递话的那人并没有将消息打听得很清楚。
沈羡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袁向捷清澈的目光让他有种抢走别的小受的攻的错觉……
“就是我，”他笑眯眯地接过话，“可是有何不妥？”
“……不是，”袁向捷犹豫半晌，白嫩的脸慢慢浮上一层红，有些不情愿道，“恭喜。”
“多谢。”顾焕清平淡回应，惹得沈羡有些疑惑地偏头看了他一眼，他这是……在生气？
顾焕清一把握住沈羡的手：“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没想到对方就这么干脆利落地离开，袁向捷看着顾焕清的背影，嘴唇几张，最后还是放弃地合上。
“师兄不必放在心上，”见袁向捷似乎心有不甘，一塌鼻细长吊眼长相的弟子立刻活泛起来，开始数落顾焕清，“他顾焕清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运气好与一个强者结为道侣而已，嚣张什么。”
“没人要的孩子？”袁向捷一愣，“此话怎讲？”
“师兄有所不知，”见袁向捷有兴趣，那人便一五一十说道，“顾焕清是顺阳城顾府当家顾绍荣的儿子，但因为出身低贱一直不受喜爱，前几年他偷偷跑了出来，也不见顾府派人寻找。这不，前些日子他父亲听说顾焕清现下在青阳门，还被长老收为亲传弟子，立刻跑来攀关系。”顿了顿，那人不屑道，“不过是与一位前辈结为道侣，就忘记自己的出身了，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袁向捷听完神色立刻沉了下去，冷冷看那人一眼：“修炼凭个人，关父母何事？”
那人没想到袁向捷会这样回答，愣了一下赶忙补救道：“师兄，我不是那意思……”
“有空嚼别人舌根，不如精进修为，”袁向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这话要是再让我听见，自己去领罚。”
那名弟子呆呆站在原地，没想到马屁没拍好拍到马蹄上，旁边弟子一顿冷嘲热讽，便甩下他追上已经走远的袁向捷。那人摸摸鼻子，暗骂几声，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