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分外的安静,安静到林鹿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也分外的冷,冷的林鹿能看到自己呼吸的气形成了白雾。
林鹿这一次是真真实实的伤到了商尤,她下的是不留转圜余地的狠手。林鹿没有想过他能躲开,也没有想过他不能躲开。她只是心思里存着要离开的念,所以要么不动手,动手毕然是以杀对方为前提的。
商尤每一次都避掉的,林鹿就知道他的伸手,在她之上。
但是这一次
林鹿坐在床榻上,身体微倾,双手交握,肘支着大腿,拳放在下巴下的位置。她被关进这里后,就如雕像一般坐着一动不动好几个时辰了。
她的脑子是在想事的,她想,自己能成功是因为他杀伞仙时候落的伤吧!从气色上能看出他伤着了,但辨不出他伤的多厉害。自己也只是会医术,从别人那占了记忆的医术,第一次还差点害死糖糖的医术。
自己到底,不是神仙。
但是不亏欠他什么。
林鹿是杀手,慈悲怜悯和心慈手软,都是要不得的。
嘎吱,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成妈,手里还有吃食。
成妈是神色慈和的,见着林鹿也笑眯眯的。但这一次看林鹿,眼里也带了不善。她重重的放下吃的在外间桌上,转身就要走。
“成妈!”林鹿站起身,将之唤住,“他怎么样?”
成妈扭过头来看林鹿,林鹿这才看清成妈的眼睛哭的红红的。
“公子有哪对不住你的么?”成妈压着声音,心里气恼的情绪却是流露的非常明显,她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
林鹿没有开口争辩,只是略垂了视线。她不觉得有自己有错。
成妈见林鹿不开口,顿时越发的气恼失望了,话语也就有了几分刻薄,“没想到你人漂亮,心肠却是这般的歹毒。公子要是有什么事,我也毒死你!”说完,她转身将原本摆着的饭菜全部的撤了出去。
林鹿不作声,他躺回到了床上,因为冷,她盖上了被褥,因为饿,她开始睡觉。睡的却并不实,脑子里反复的在想事,想怎么快点离开封山。
封山的事情差不多了了,她是要走了。
怎么走?商尤说她总是将事情想的太复杂,事情的谋划,要利索简单的达到目的才为上佳。
怎么走?
冰片融化了,但商尤的伤却是结结实实的存在的。
天清老和尚给他吃了一粒丹药,商尤的气色略微好转。老和尚又亲手调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给他喝下。
“那妖孽,不如让我杀了!”老和尚气呼呼的道,拳头也被他捏的嘎吱响。
“师傅!”商尤伸手,如同孩童一般拉住天清的胳膊,他的声音很虚,却仍是开口说话,“她知道什么,她不问可心里必定是不安的。这天下,哪有人无缘无故就对她好的!”
“那你吃饱了撑着,无缘无故对她好做甚?”天清瞪大眼睛,就差吹胡子了。
为什么?商尤笑,难道还真是因为贪图她的美貌?!不,红粉骷髅罢了。他对那个林鹿好,是为了他这个别扭劲的师傅啊。
“我三岁的时候,您突然就同我讲,您会有一名继承人,那是老天爷赏给您的、命中注定的、天才式的人物,他将继承您的衣钵,学会您所有的本事!”商尤仍拉扯住天清的胳膊,话语慢慢,“师傅您不知道,您在我还有师弟他们面前说了好多回了,我们听的耳朵都要起老茧了。”商尤笑,伤口因笑而疼,他就皱起眉头。
“看,话多的报应!”天清也心疼,但出口的话并不好听。
“后来,您老又犯愁,说什么您的天定传人是镜花水月,看得见却未必摸的到,具体要看老天爷赏不赏您这份恩。您欢喜又忧愁的过了好久,直到那一次,您推演出了她真的出现了,而且就在大梁京都那一片。”
“我们找着他了,可是您老心里膈应了。因为他不是他,他是女子。您老那么一身本事,怎么嫡传衣钵的能是女子呢!您气恼了,宁可留下她等死也不要她!”
“她命硬,没死,跟您大概也是真有天定的命数,您瞧,您躲来了封山,她接着也来了。天清寺她没去,但因我的命又跟您有了牵扯。”
“您想杀了她,一了百了。狠心都起了,可天命告诉您,她死,我死!师傅啊,您又舍不得我死!”
“呸-----怎么舍不得你死!”天清呸了声,直接否认。
商尤继续着他的话,“我就留下她。留下他,可不是为了师傅您么!您可想过,您老是要杀她杀她的,万一以后她不认您作师傅了可如何好?师傅啊,您是真要违了天意,还是还要闹一阵子别扭呢!?”
商尤的那句“她死,我死。”实际并不是真的,是他看出了师傅的迟疑,所以找了这个天命做理由,天清和尚也就拿来用了。天清确实比较矛盾,他一面嫌弃林鹿是女的,一面又知道她是天定的那人。
可第一次天清放弃过林鹿,要他突然改变态度他是做不到的。只是商尤最后那句话也问的好:到以后,万一女娃子自己不肯拜师了呢!他天清还真的只是想自己的意思可从来没问过女娃子自己愿意不愿意。不过这个想法天清也只是脑子里一过。
他不觉得女娃子有权力拒绝,他天清是什么人,做他的弟子那只能是求来的荣幸,还能有拒绝的!
“师傅!”商尤的声音忽然柔了很多,他叫了天清一声后,顿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