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朝会之后,还没下值,东莞伯何荣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五军都督府。
蓝玉的义子蓝桓领着何荣来到中府大堂,何荣还没开口,蓝玉便说话了:
“东莞伯你放肆!现在是当值期间!你跑到我衙门里来,成何体统!你这是想害死我?”
蓝玉身材看起来非常匀称壮实,他正埋头看着着甚么,瞟了何荣一眼,就开始骂了起来。
今天太子的身体又变差了,蓝玉现在情绪非常不好,脾气异常暴躁,只是开口骂何荣,而没有直接动手打他已经很克制了,这还是因为何荣跟了他很多年的缘故。
何荣赶紧上前单膝跪地道:“大将军息怒!末将实在是为形势所逼啊,楚王府实在经不起朝廷严查……”
“你慌什么!你战场上的气势哪去了!怕成这样?”蓝玉忍着心头怒火,皱眉问道:“除了私盐和圈地那点事,你还犯了什么事?”
还犯了什么事?刚才你说的那几件就够了,随便哪件事曝光出来他何荣一家都要死!
“大将军……”何荣哭丧着脸道:“末将……末将会死的啊,求大将军救救末将。”
“你丨娘丨的!你见王弼怕了吗?见曹震怕了吗?老子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这样的怂包?”蓝玉已经到达忍耐的极限,“太子身体每况日下,现在找名医和良方保住太子身体才是要紧的事,你这点屁大的事,别拿来烦老子!”
何荣看着蓝玉,有些欲哭无泪,关乎我何家一族的生死,在你这就是屁大点事?曹震和王弼当然不怕,他们位高权重,功勋赫赫,跟你一样,从来只分钱,又没有把柄落下,出了事当然不怕。
但何荣不敢还嘴,只好双膝跪地苦苦哀求道:“大将军,末将有性命之危,求您救救我。”
蓝玉终于抬起头来,眼里凶光毕露,“今天朝堂上你没见我对曹震使眼色?只要楚王挺住,谁知道你们的事,给我滚出去!”
“末……末……末将告退。”
蓝玉的凶悍果然名不虚传,光一个眼神便杀气十足,立刻将久经沙场的何荣给吓住了。何荣腿都吓软了,不敢停留,逃也似的走出中府大堂。
可楚王怎么能靠得住?他干得事情也不只蓝玉说的那几样,难保不会被人给查出那些罪状。
何荣在走廊上放慢脚步,他的手指在官袍内发抖,浑身都是紧绷的,他在等着蓝桓出来。
蓝恒果真跟了出来,他看了一眼一脸忧惧的何荣:“东莞伯,请您体谅一下义父的无礼,太子的病已经让义父几日都没有好好睡了,脾气是有些不好……”
“大将军的脾气何某见多了,早已习惯,不会生气。”何荣看着他冷笑了一声:“倒是你还沉得住气,你和你兄弟们做的那些歹事可是都忘记了?”
蓝玉收养了众多义子,也蓄养了许多庄奴。
蓝玉收养的这些义子,不可否认,行军打仗的时候是一把好手,但终究没读过什么书,都是些脾气暴躁的武人,这些**害起百姓来也是出类拔萃、炉火纯青的。
他们仗着蓝玉的势力在各地横行霸道,违法乱纪,所过之处,没有一地不是怨声载道的,强占官田和民田只是基本操作。
偏偏蓝玉还是个超级护短的性子,义子们的恶行就曾被御史查问过。
但蓝玉从来都是不分是非曲直,一味护犊子的,下令直接将御史打走,这样就更加助长了义子们的气焰。
比如眼前的这个蓝恒,他就曾在武昌府奸丨淫掳掠,强占武昌官田六十余顷,恶行没个三天两夜,根本讲不完。
蓝恒忙道:“我这不是跟出来了嘛。别在这里说,小心隔墙有耳,您跟我来。”
何荣点点头,跟着蓝恒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四下空旷,一览无余,还算方便说话。
蓝恒皱眉道:“蓝某跟您一样怕朝廷查楚王府呢。我和兄弟们想了个险招,东莞伯要听吗?”
何荣道:“说说吧,看能不能保住大家的性命。”
蓝恒道:“东莞伯跟我们一样怕卢清远为求活命胡乱攀咬对吧?”
何荣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蓝恒冷笑道:“若卢清远死在来京的路上,咱们还用怕吗?”
“你简直胆大包天!陛下如果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何荣脸上浮现惊惧之色,想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却逐渐变小,“这样做的话……是拿楚王出来给我们顶缸,楚王会不会来个鱼死网破?要知道他可是皇子,出了事也顶多受罚,咱们可没有第二条命。”
“您都说了,事关身家性命,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瞻前顾后的。”蓝恒压低声音,眼睛里瞪着凶光道:“我已经查到刺杀湘王世子的刺客吴刚,是锦衣卫的人!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只怕比你我还急,他怎么敢让吴刚活着来到京城!
钦犯必定会给湖广方面的官军押解上路,咱们在路上寻机杀了卢清远灭口,最后留下锦衣卫的腰牌!陛下或者楚王怪罪下来,咱们都可以推到锦衣卫头上!东莞伯,你敢不敢干?”
何荣在脑子里飞快地推理了一番,觉得这方法可行!
吴刚若真是锦衣卫的人,以锦衣卫的尿性绝对会去灭口,他们只要往湖广方向派出过人手就说不清了!如果蓝恒派人结果了卢清远,案发现场留下锦衣卫的腰牌,还有谁可以牵扯到他们头上?推蒋瓛这鹰犬出来给他们挡刀,这把水将彻底搅浑!嘿,主意不错!
太子和凉国公一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