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三没有听到沈长安同赵高两人的谈话,因为他们现在不仅没有共处一室,更加没有处在同一个楼阁。
依靠着阴阳五行和天地之理,施术人对沈万三施展的阴阳术数的既不是迷惑人心的障眼法,也不是灵异传说中的鬼打墙,而是直接创造了一个空间。
这个术数在不少的传闻中都提到过,沈万三更加年幼的时候也曾从说书人的口中听过,只是“黄帝战蚩尤时使用阴阳术数将蚩尤封到另一个空间对决以防打起来生灵涂炭”这种连时间都能搞混的传说,实在很难具有令人信服的力度。
不过信不信这种事如今显然已经不重要,他的确是陷入了那个虚假传说所提到的真实阴阳术数里。
至于为什么能如此的确信,大概是因为他随身带的犀牛角并没有派上用场。而他方才为了证明不是幻觉割破的手掌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还有一条就是,他听到了前方传来的脚步声。
那个脚步声的主人来的应该比他要早,他进来之后走了许久又停下许久,才听到了他走过来的脚步声。但这个时候,脚步声的主人,已经很近很近。
说来有趣,走廊长而笔直,烛火明亮,目力所及之处一切尽在眼底,可沈万三却没看到那脚步声的主人。
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他一人站在那里,远远的,便能看见前方的灯盏一点又一点的向他这边熄灭。
沈万三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将袖子里的刀子抽了出来。
袖里藏刀是他还在元末时的习惯。那时天下大乱,人命贱如草芥,十里有匪徒,百里有乱兵,若是想活的安生,就必须做好杀人的准备。
后来他来到这处,成了个生活无忧的中年富商,这个习惯也没有改变。不过,也幸好没变。
烛火灭的越来越快,但是他没有立即动手,他在计算那人的位置。
一盏,两盏,三盏,一步,两步,三步……
就是现在!
铮!铮!铮!铮!墙边的烛火在短兵相接时终于在顷刻之间熄灭。寂静无声的黑暗里,短刀发出让人胆寒的狰狞响声一点一点刻在沈万三的心上。
他此时什么也看不见,接下来人的招数全部都靠自己的耳力。每一次短兵相接后,他都必须从那铮铮声中判断敌人的位置,以及预估他下一次攻击的方向。
那个看不见的不知是什么鬼的玩意,此时应该正处在某种兴奋的状态。方才他走过来时的脚步沉重而响亮,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沉重的就像锣鼓敲击在人的心上。
可现在,除了短兵相接声和自己的呼吸声外,他压根听不到别的声音。那个鬼东西能够做到无声无息,方才却故意弄出令人作呕的脚步声,简直有病到令人厌烦。
黑暗对这个鬼东西估计压根没有用,他知道别人的方位并不靠耳朵,而是依靠眼睛,就像是夜晚中眼里冒光的虎狼。
至于沈万三为什么能撑过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很大可能是他在享受玩弄猎物的乐趣,就像是猫捕捉到老鼠后不立即吃了它,而是捉了放放了捉,一直到将到手的猎物蹂躏至死为止。
这种情况下,压根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什么战略权谋,到了这里通通成了狗屁。目前的结果,就是一死一活。
并且连谁死谁活都不用猜,死的绝对是他沈万三。唯一的区别只是像个可怜的猎物一样挣扎至死,还是干脆一刀捅进自己的胸膛。
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将始终指着前方的刀偏了偏……
室外响起了脚步声,每一步所隔的间距似乎都相同。
沈长安坐在椅子上,听到脚步声后,抬头看了老神在在的赵高一眼。
这个要他们来的人将桑葚递给他后,就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端着一盏茶,闭目养神,听见这个声音,也没有做出丝毫的反应。
简直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砰!
房门被人踹开,走进来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人。
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头发绑起束在头顶,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像是影视剧里的屠户。
虽然这么说有点以貌取人之嫌,可沈长安真的觉得他来错了地方,画风不对。
这样的人应该出现在菜市场,绑着一个大大的围裙,手里还拿着屠刀,一边切肉,一边用沾满肉屑的手给别人找钱。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打破了沈长安的三观。
那双看起来应该沾满肉屑的手,直直落到赵高的肩膀上,还拍了拍,像是好兄弟表达亲近一般。
“小高啊!”来人看起来十分的高兴,“没想到你真把人找来了。卢生那家伙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在说笑呢。”
他又走上前去,打量了沈长安几眼,然后一把抱了上去,用力拍了拍,“兄弟啊,我可算又见到你了。”
沈长安,“……”
“他不认识你”,赵高默默在后面说了一句,“韩终,你要把他拍死了。”
“哦”,韩终连忙松了手,又扭头看了看四周,疑道,“说起来,卢生那家伙去哪了?他不是来的比我早吗?”
“那边有椅子,坐过去再说”,赵高将手上的茶盏放下,从袖子里掏出张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先不管他在哪,你多久没有整理仪容了?”
“这个吗?”来人坐到椅子上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算算……”
“哎呦,这种事我早忘了”,韩终摆了摆手,“不要在意这种事了。卢生那厮平日里做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