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那个拎不清的窝囊货,再配上寇金萍那个坏良心的死女人,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二伯娘骂起人豪气万丈,骂了两句,又觉着当着冯荞的面骂她亲爹,到底还是不太好,才停住了,心里决定回去当面骂给冯老三听。
四个人一起走到村子附近的大路口,不远就是小罗庄村,冯荞他们再往东走一段就到冯庄村了。杨边疆于是跟二伯娘道了别,向北拐,往小罗庄去了。
“这小伙儿不错,长得多壮实呀,腿长胳膊粗的,吃饭一个能顶俩,干活一个能顶仨。”二伯娘唠叨,“当了四年兵,那得二十好几岁了吧?”
“二十二。”冯东回答。
“哎哟,不容易,家里孩子多大了?”
“丈母娘家还不知哪个村呢。”冯东打趣道,“原先他家里给他说过两个对象,第一个,人家怕他当兵几年等不起,没成;第二个又嫌他没提干,退了。”
“哎哟,那可耽误大了。”二伯娘说,话头一下子又转到冯东身上,“你也别说人家,你自己今年可也二十二了,村里好多跟你们一样大的,人家媳妇都娶进门了,孩子有的都会跑了。”
“妈,我可没说什么啊。”冯东赶忙拦住话头。说起这事,他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难道不想娶媳妇吗?可是家里穷啊,弟兄三个要养活,统共三间土坯茅草房,大哥结婚,全家人省吃俭用,好容易盖起两间房子,剩下他跟冯亮,时刻准备着打光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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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娘领着冯荞还没到家,在村头就遇上了寇小胭。她一看见冯荞,受惊小兔子似的跑了过来。
“大表姐,你没事吧?”
“没事,你回去跟寇金萍说,冯荞命大着呢。”二伯娘厌恶寇金萍,连带着看寇小胭也喜欢不起来。小胭见冯荞好好回来了,就一溜烟跑进村了。
二伯娘跟冯东问都没问,直接把冯荞带回了自己家,一路上遇到好多村民,关切地过来问询,纷纷说冯荞没事就好。
冯荞脸上忍不住有些臊。今天这事闹这么大,村民邻居都惊动去西河捞人了,虽说是乌龙,可到底挺不好的。心里一时又有点自责,她不后悔跟冯老三吵架,可不该因为赌气,独自跑那么远,又呆了那么长时间,这下子回到村里,感觉真有点不好意思。
“你有啥好丢人的,你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村里人谁不知道?要丢脸也是他们丢脸,要骂也没人骂你。”二伯娘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冯老三和寇金萍。村里人议论起来,无非猜测冯荞又是在家里受气了。
来到二伯家,冯亮估计是听到了消息,也已经赶回来了,就连挺着肚子的大堂嫂,也关切地过来问问。冯东心细,赶紧先去给冯荞拿了个煎饼,卷了自家新做的冬瓜酱菜,又忙着给她倒热水。
“饿死了。”冯荞瞅着二堂哥笑,心里一阵暖意。
“猪!饿了不知道回家吗?”冯亮责怪地瞪她,“你呀,往后再有什么事,就往咱家跑,你跑那河沟野地里,也不怕野兽把你吃了。能不能长点儿记性?”
“长记性了。”冯荞嘻嘻笑,满足于这样被关心的幸福感。
冯荞一块煎饼才咬了几口,冯老三匆忙推门进来了,直冲冲进了堂屋,见冯荞好生生坐在小饭桌边,冯老三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心里一松,随即又来了气,指着冯荞数落:
“你个死丫头,说你几句你甩脸子就走,叫你二伯娘他们着急找你,你还反了你了?”
“他三叔,我这好不容易把孩子找回来,你是进门就骂啊,你还真有脸骂?”二伯娘顿时不乐意了。
“老三啊,不是我说你,不管因为啥,冯荞这走了一半天了,你好歹让她吃口饭行不?”二伯磕着老烟袋,指着小板凳让冯老三坐下,吧嗒吧嗒抽了半天烟,闷声问道:“老三,今天到底因为啥呀?你说你半辈子就这么一个闺女,她要真出个什么事儿,你去哪里懊悔去。”
“……也没因为啥,干活时我说了她几句,这丫头跟我怄气呗。”
冯老三不想说出冯荞要退婚的事,在他眼里,好好的一桩婚事,没什么可挑剔的。再说了,当时的农村人思想里,退婚终究是不光彩的,对姑娘名声也有影响。冯老三觉着,冯荞无非是一时闹小性子,也没什么大是大非的,哪能到要退婚的地步。
“按说冯荞不是个任性的孩子。”二伯说,“老三,你家里那些事儿,旁人也不好掺和,可你自己心里也该有个数,你可就冯荞这一个亲生的闺女,你再不护着她,你可就真糊涂了。”
“你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二伯娘气哼哼地插了一句,“老话可没说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等他老了,就指望家里那两个拖油瓶吧。”
“今天的事,真的不关她妈的事……我跟冯荞在自留田里吵了几句,她妈当时带着小粉回家了,根本就没在场。”冯老三辩解。
“呸,你还有脸说她没在,一个寇金萍,还有那两个拖油瓶,不干活都干啥去了?怎么就你跟冯荞在自留田干活?真不知你白养着一群懒货做什么。自家亲闺女养不好,就赚着给别人当便宜爹了。”
二伯娘直肠子,有些粗鲁,说这话一点情面都不留,冯老三讪讪半天,脸上也臊得慌,闷头说不出话来。
二伯心里有点不忍,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就开口帮冯老三辩解:“也不能这么说,老三也有他的难处。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