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一听到这个声音后,噌地一下便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也条件反射般的多出一股戾气。
这样的喇叭声,过去的一两个月他可没少听,如同乌鸦叫,一出现村里绝对没好事。
这是钻井的工程车。
他不看都知道。
“那个谢兴洋来了,这事儿我知道,你别激动,他绝对不敢再打龙头山的主意。”
李亚东与三娃的表情截然相反,表情从容,嘴边甚至有着一丝笑容。
“不光是你,其他人一样,你们要记得马支书说的话,既然人家没犯你们,就别去管他,免得又被对方抓住把柄,占了理。懂吗?”
听他这么一说后,三娃身上的戾气才渐渐消失不见。
点点头道:“行,李老师,我知道了,那我去看看。”
“去吧。记住,他不在龙头山钻井,你就不能拦着,当他不存在就行。”李亚东不得不再次嘱咐一遍,因为三娃的性子他了解,易怒,且冲动。
跟他比起来,村里的其他人都好说。
“嗯,我记住了。”
三娃自然不是唯一一个火急火燎地赶往村头的人,实际上一听到动静后,整个村子都顿时警觉起来,除了老人和孩子外,其他人部第一时间向村口奔去。
所幸,因为马支书这几天再三嘱咐,所以大家没像想以往那样直接抄家伙事儿。
就想过去看看,那个姓谢的是不是真的乖乖听话了。
他那种坏人,在大龙村的村民心中,可没什么信誉可言。
李亚东同样也没闲着,不紧不慢地从靠背椅上站起,踱步到院墙一侧的柴火堆旁,拿起放在那里的一只马扎,夹在胳肢窝里,右手端着玻璃茶杯,哼着小调出了门。
打算去找个好地势,坐山观……表演。
这指定比电影还好看。
村口。
长长的车队已经停下来——因为前面的路被村民们堵住。这次的规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庞大,光工程车就有三辆,两辆上面托着各种大型器械,一辆上面托着帐篷等物资——一块地上真准备开油,那是长期作业,不可能一直跑来跑去,得安营扎寨。
原本按胜利哥的意思,今天是不用过来这些车的,得先勘测,但谢兴洋不啊,他笃定旁边这片大漠底下绝对有油,迫不及待地想钻出来。
还有七辆小车,谢兴洋的人四辆,胜利哥他们三辆——那辆吉普切诺基主要用来拉东西,除了司机外没坐人。
为首的依然是谢兴洋的黑色虎头奔,胜利哥的虎头奔紧随其后。
“诶,我说你们这些刁民,还拦着吗?都说了不挖你们祖坟地了,还想怎样?”谢兴洋甩门而出,大声嚷嚷起来。
语气虽然依旧不善,但实际上话头已经软了。
主要他今天是真的有安排,没时间跟这帮土包子们瞎耽搁。
“你说谁是刁民,有种再说一遍?”站在乡亲们前面的三娃,顿时不乐意了。
“马开山!”谢兴洋看见他后,真是恨不得一口吃掉。
他俩这才真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亚东与谢兴洋之间那点过节,其实根本不算啥。
你要明白,在某两次特别急眼的时候,三娃是真下了狠心准备嫩死他的!
而谢兴洋也是一门心思地想将他搞废搞残,都跟手下的人打过招呼——让他先动手,然后下狠手,只要不弄死,怎么都成!
俩人大眼对小眼,视线之中似有电光闪烁,真按这样的节奏发展下去,今天八成又得干起来。
幸好……
“放你们过去可以,但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敢把车开到龙头山那边,别怪我们砸了你的车!”
红明站了出来,马支书不在——他并不知道谢兴洋今天会过来。那村里最能主事的就是他,连三娃他都敢扇耳光,而且三娃这么烈性的人也甘愿受着,可想而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这么一说后,就基本代表了现场所有乡亲们的意思。
艹你梁!
谢兴洋在心里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对这厮,也是恨得牙痒痒。
什么时候他谢大老板会被一群山野村夫威胁要砸车?
这口气原本是绝对咽不下的,但是……今天他有要紧事,也只好深吸一口气,暂且按耐下来。
沉声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说了不碰龙头山就不碰龙头山,跟县政府都谈好的事情。你以为我会像你们这些没文化的土包子一样,知法犯法?”
“狗日的,你再……”
“好了!”红明没好气地将三娃扯到自己的身后,省得这家伙在这里越帮越忙。
他为村子好的心,红明绝不怀疑,关键,这小子的性子太野了,像匹根本驯服不了的野狼。
“大家都闪开,让他们过去。”红明说着,率先向黄泥巴路的一侧退去。
乡亲们见此,纷纷效仿。
谢兴洋冷笑一声,同时也长出口气——他这些年走南闯北,也去过不少偏远地方,但像大龙村这么野的村子,还真是头一次见。
然而……
如果让李亚东说的话,他肯定会说——大龙村这边是他见过的民风最淳朴的几个地方之一。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看起来淳朴的人,指不定心里藏有一头野兽;看起来恶狠狠的人,也有可能只是个软架子。
“轰——轰——轰——”
接连几阵轰鸣声传来,是车辆陆续重新启动的声音。
道路畅通无阻,花了一两个月的时间,谢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