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心里已经否定,可郑元青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人与她确实是像。

顾锦芙闻言仍定定看着他,仿佛是听见什么可笑的事一样,忽的笑了声答道:“自然,原先家贫,进宫后又被派往建兴王府,如今回京了却连家人的踪迹都寻不着了。”

郑元青仔细端详着她的一举一动,实在是在她身上找不出一丁点违和,年幼净身的公公,多的是她这样的。

他也已经查过她的来历,在第一眼觉得她像后,确实没有疑点。郑元青在心里头嘲讽自己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执着什么,下刻就神色淡淡地问:“陛下是有什么旨意?”

“我有几句话要单独问问谢庆,还请副指挥使回避一下。”

“陛下的旨意?”

郑元青追问,顾锦芙一双分明的眼眸就直直看着他,眼角微微上扬,无声表示对他再度质疑的不满。

郑元青在她眼里清楚看到自己的倒映,对他这种倨傲的态度眯了眯眼,两人如此对峙片刻,他到底是一扬手带人出了屋。

魏锦是天子的人,与他现在就对立,并不是什么聪明的事。

顾锦芙在他转身后表情就一点点变得漠然,无情无绪,被透进来的阳光一照,跟个没生气的玉人一样。

司膳房的院子里还跪了一应的人,郑元青站在屋外,不时往屋子里看。他看到顾锦芙用水泼醒谢庆,不知说了什么,很快就再度出来。

她走过他的身侧:“谢庆有话要亲自给陛下招认,劳烦副指挥使把人带到陛下跟前了。”

她丢下轻飘飘一句话就越过他,坐上辇由小内侍抬着走了。

郑元青迟疑了片刻,叫人给松绑把人带走。

李望来到司膳房的时候,就正好看到顾锦芙坐在辇上被抬着出来,他心里咯噔一下。

顾锦芙喊了声停,朝李望一笑,坐在辇上居高临下地说:“遇到李公公正不用我派人再去相请了,下毒的指使者谢庆已经招认了,李公公与我一道去陛下跟前听听。”

李望脸色微变,知道来晚了!

顾锦芙双眸微微一眯,倒映在她眼中的蓝天就有了边际,她心底蔓延的渴望却变得无边无际。

郑元青无意朝她看去,正好看到她懒懒支着手托着下巴,望着天空眸光闪动的一幕。他在她眼晴里看到了赤|裸裸的野心二字。

他微微皱眉,想到刚才她与自己对峙的气势她是天子的人,除非天子能信任他们这批老人,否则也会有她和自已对上的一天。

一行人心思各异,乾清宫已近在眼前,顾锦芙在宫门口就下了辇。

赵祁慎给她造势,但她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她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侧,脚下轻缓进到大殿,在身后的人注视下直接又进去东暖阁。赵祁慎还在案前写什么,她躬身与他禀报:“禀陛下,谢庆带到。”

赵祁慎手中动作一顿。

人带来了?

“李望也在?”

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的李望当即迈开步子,来到他面前:“奴婢在。”

赵祁慎便笑了,掠过顾锦芙的目光有几分挑趣儿,更多是意味不明。

顾锦芙身子已经站直,死猪不怕开水烫地与他对视。

对,她就是又要仗着他的势,准备来一遭狐假虎威!

“那就把人带进来,朕听听究竟怎么回事。”他懒得多看她嚣张的样子,把笔放下,往椅背一靠。

赵祁慎不喜欢人围在跟前,当值的小太监和宫女都是在槅扇外坚着耳朵听吩咐,听到天子发话,当即高声宣召。

郑元青这才带着走路都打晃的谢庆进到暖阁里。

谢庆连抬头看天子的勇气都没有,直接就趴跪在地上,更不用顾锦芙开口就哀哭起来:“奴婢恭请陛下圣安,奴婢冤枉啊!奴婢在送膳前就查验过所有吃食与用具,在装食盒准备送膳的时候,司设监的王公公过来了一遭,说是李公公派他来看看菜色,有没有不合陛下口味的。”

“奴婢更清楚的记得,王公公靠近过膳食!那银箸肯定是他调包的,司膳房的银箸也有着特殊纹路,如若是仿制的一对比便能分明!”

李望正聚精会神想听谢庆究竟是要说什么,不想一盆脏水就兜头泼了下来。他又惊又怒,厉喝一声:“放肆!你知不知道究竟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派人去过司膳房!”

谢庆被喝得抖如筛糠,受刑后的疼痛让他只想求自保,脑海里全是顾锦芙在耳边那几句能保命的话。

他一咬牙,手脚并用爬到御案前的台阶边拼命磕头:“陛下,奴婢句句属实!司膳房那么多人看到王公公过来,难道奴婢还能无中生有?!”

“——还望陛下明察!”

“谢庆!”李望被气得上前就想抬脚踹过去。

顾锦芙当即拔高了声音制止:“李公公!陛下面前,还是注意一下仪态。再且,谢庆只是说你派了司设房的人过去,又没有说司设房的人是受你指挥。何必这样气急败坏。”

李望真是要被她的阴阳怪调气得吐血,铁青着脸,下刻也朝着天子一跪:“陛下,奴婢绝对不可能指使任何人去做这种谋逆的事!这与奴婢又有什么益处?!还请陛下明察!”

两人这就咬计起来了,赵祁慎手指敲了敲扶手,看向郑元青:“郑大人那头查得如何?”

“回禀陛下。”郑元青拱手,朗声回道,“司设房的王公公确实是去过司膳房,时间亦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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