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的性格不好惹事,但是麻烦找上门来,她也不怕事。早在二十年前韩淑萍就与家人分道扬镳,这会儿想起要人,晚了!
十多分钟后,王警官气喘吁吁的赶来,今天不是他值班,接到通知就从朋友家赶过来,不为别的,因为他知道温宛的厉害,没有紧要事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这时温良贵又从楼上下来,眼皮肿的老高,上面是崔丽敏给贴的创可贴,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王警官是个场面上的主儿,打架斗殴的事情见多了,话都没问一句,直接黑着脸对韩铁军等人训斥道,“大过节的也不消停,那就请到局子里喝壶茶,有什么话到那里再说。”
言行举止给足了温家面子,令周围看热闹的瞠目结舌,再瞧温良贵时,目光就多了几丝敬重和疑惑。
正月里的天气冷得滴水成冰,韩家人在外面足足冻了有一个多小时,手麻脚麻再加上庄南不是他们的本土战场,况且是他们先挑起事端,所以都蔫头耷脑的跟在王警官后面去了派出所。
韩铁军气得两肋生疼,他在l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这次要不是听说温良贵发了财,想趁机借韩淑萍的死敲诈一笔缓解一下他经济上的压力,说啥也不会来庄南,当初他离开时就发誓再也不回这个穷窝窝来。
真是山不转水转,风水轮流转,没想到二十年前的穷小子翻身做了有钱人,单是看那栋楼宽敞明亮的玻璃窗就知道,里面面积一定很大。
温良贵身上穿着的呢料大衣,手腕上带着的名牌手表,以及油光铮亮的皮鞋,一切都显示出他的身份高贵,这些都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嫉妒的都快要发疯了。
结果到最后,韩家人给温良贵赔礼道歉,韩铁军带着愤恨和怒火离开庄南。
“韩家人怎么突然间跑来庄南闹事?”闻讯赶来的李小菊愤怒的问道。
“不知道。”温宛摇摇头,她根本就不知道韩淑萍娘家人的事情,因为从来就没有人提起过。
“呸,一家子不要脸的,那个死老太婆还没死呢?要是被我看到多好,我好买一挂小鞭放放,干脆气死那个老太婆。”
温宛尴尬的拉了拉她的衣袖,李小菊发觉自己失言,忙讪笑着跟崔丽敏几人道歉。
“大姨,能跟我们说说我妈妈娘家的事情吗?”
温宛很担心韩家人再找回来,温良贵的嘴巴太笨,遇事不会冷静的思考,往往激化矛盾,把自己陷于被动地位。到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隐瞒,她和温暖都大了,有能力判断是非,不能一味被韩家人牵着鼻子走。
李小菊一下子没控制住情绪,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要说你妈妈真是个苦命的人,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排行老八,上头有五个哥哥两个姐姐,按理说她最小应该最受宠才对,可是她那个狠心的爹娘,不知听了哪个老妖婆子的话,说你妈妈八字不好,克父克母克兄弟,很小的时候就把她一个人甩出来单过。”
“我妈看着她可怜就给接到家里给口热乎饭吃,要不然我俩也不会好的能穿一条裤子,72年他们一家子突然就搬走了,过了十多天你妈妈才知道,那时候她跟你爸爸处对象,结婚时娘家一个人都没有,还是你三奶亲手给她梳的头,从我们家出的嫁。”
里间温良贵已经泪水满面,少时夫妻老来伴,当年他娶韩淑萍也跟自己家里闹翻了,他的家人也对他不管不顾,这些年都不知道父母还建不建在,身体是否安康,可到头来呢,韩淑萍一个人凄惨的死去,成了他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痛。
屋子里的人唏嘘不已,谁能想到软弱无能的韩淑萍有这么悲惨坎坷的人生,躲在门后偷听的温暖,绝望的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这个世上最疼爱她的人去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没有苦难和折磨,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痛,就好像有把匕首在里面使劲的铰着。
初六晚上,温暖主动找到温宛。
明天她和温良贵还有陆君要返回苏州,初八那边的厂子正式上班,她正在整理这边的一些资料和账务。
“有事?”温宛抬头看着低眉顺目的温暖。
“我……我有话要说。”
温宛合上账本指指旁边的椅子说道,“坐!”
温暖机械的坐下来,垂着头绞着手指。
“温暖,你有话就说吧。”温宛看看手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家里人都睡了。
“姐,我想上学。”
出人意料的,她竟然喊了自己一声姐,温宛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笑。
听到笑声,温暖惊慌的抬起头来,眼里充满凄凉和无助。
“我不是取笑你,是笑我自己。”
上辈子她临死前发过誓,如果有来生绝不会跟温暖做姐妹,现在听到这个字眼,觉得是莫大的讽刺。
“好,我会跟爸爸说的,周老师也答应我会帮你弄学籍上的事,等三月初开学,你直接去二高中报道就好了。”
见温宛拿起笔来继续看账本,她局促不安的站起来,有句话堵在嗓子眼里,搅得她寝食难安。
“姐,我之前就说过,会听你的话的,现在还是一样,这辈子就听你一个人的话。”
温宛惊愕的看着她。
此时的温暖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高傲,眼睛里迸发出来的是坚定的信念。
“我知道错了,天底下所有人都厌恶我憎恨我,只有你不会,你是真心希望我过得好,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