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也太假了。”祝丝绦真心实意地道。
“不假。”崔濯真心实意地回,“起码它长得是很有‘风吹雪’的意境的。”
总而言之,无论崔濯手中的这柄残剑是不是传说中的神剑“风吹雪”,它在叉鱼的专业性上还是非常值得肯定的,虽然崔濯拼命自夸那是因为自己手艺精到。祝丝绦才无所谓到底是哪个的功劳,她问赵镖头要了佐料,又在野地里薅两把野葱,懒得打火折子,于是指使微生霜用术法生了火,把那刚刚捞出来的鱼开膛破肚洗刷干净,架在火上烤。微生霜长得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倒是意外得好说话,默默地点了火,也拿一根树枝叉着鱼坐在旁边。
崔濯和祝丝绦你来我往地聊天,一边就把那柄残剑抽出来看。只见它的剑身清澈,粗粗看来虽是雪白,细观之下却其实是由无数飞雪般的银白痕迹堆砌而成,层层叠叠。祝丝绦一边烤着鱼,一边啧啧称奇,说你这剑不提能不能用,看确实是蛮好看的……哎,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当术师,不然搞一把好剑,当个剑师却也是蛮拉风的。
“剑师?”崔濯一下子抓住了关键词,问道,“是术师的一种吗?”
“对啊,”祝丝绦看着手里的鱼在火上烤的噼噼啪啪响,漫不经心地道,“术师分很多种的,什么剑师啊,咒师啊,符师啊,偃师啊……看你擅长什么了。不过人类想做妖师那是没指望的,妖师只看血统,没血统努力也白搭。”
崔濯听得两眼亮晶晶,他多年来好奇无比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的境界,今日却被这少女三言两语道来,就和想象中一样的玄妙。他有一肚子的问题,难得遇到了懂行的,激动得有点不知道先问哪个好:“嗯……血统是什么意思啊?”
祝丝绦随手把自己的鱼塞给崔濯,从火堆里抽了根烧了一般的柴火,在地上随便敲熄了,便用炭黑的那端在一块大石头上画了个十字,标了东南西北,道:“你知道五帝城为何名为五帝城吧?”
微生霜侧过脸看看她,觉得祝丝绦大概是瞧这少年顺眼有心要教导,于是提醒道:“柳柳,注意分寸。”
“不要紧啦,”祝丝绦笑嘻嘻地道,“这些东西富贵人家都知晓的,算不得什么秘辛。”
“嗯。”微生霜知道好友向来比自己更精通世事,想来也不用担心。于是手一伸,“鱼拿来,我帮你们烤。”
崔濯也没多想,对方既然伸手了他也就把两条串着鱼的木棍都递给微生霜,道了声谢,便去瞧祝丝绦讲古:“知道啊。十万年前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世间精怪横行,争斗不休。直至五帝联手而平复天下,采天下金英,铸成五座帝城,以镇五方。从此画地而治,天下太平。”
这是每个孩童都耳熟能详的历史,自然也包括崔濯。于是祝丝绦点了点头,道:“那你也知道,五帝城中除了位于中土的黄帝城,其余四座帝城的王族都并非人类。”
“是,西野为白帝昆仑族,东海为青帝碧落龙族,南疆为赤帝煌羽朱雀,北境为玄帝星纹白虎。”崔濯对答如流,显然平时也没有少听说书。
“不错,这四帝之所以坐镇河山,就是凭借出众的血脉。”祝丝绦说道,手中的炭棒指着十字底下的那一竖、象征着南方的方位,“比如说煌羽朱雀,唯有他们能够使用‘天火决’,是天下最强的攻击类术法。据说赤帝城的帝都‘栖梧原’便是常年被烈焰包裹悬浮于高天之上的城池,若无通行的手令,哪怕只是靠近都会化为飞灰。而对于天火诀的掌控完全依赖于继承了多少赤帝的血统,若是你天生就没能继承血脉,那么无论如何努力,都是没有用的。”
崔濯看着她手中炭棒所指的那一点,想象着那被烈焰环绕的悬空城池……不由得心中一震,以至于连后面的话都没大听清。
他的出身卑贱,所以从小到大虽然人缘不错,却也向来没什么朋友。而唯一一个能称得上“朋友”的,据他自己所说,就是来自赤帝的帝都,栖梧原。
但他也从来没有提起过,所谓“栖梧原”到底是一座怎样的城池。
“世间……真有城池能够漂浮于空中?”崔濯的声音都变得有些轻微沙哑。
他并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崔濯平时没什么乐趣,就爱凑茶馆里听说书。那先生舌绽莲花妙趣横生,也说过赤帝的帝都乃是烈焰永燃之所,崔濯却只当做是先生的噱头,听过后一笑也就忘了,连求证的想法都没有过。但今日祝丝绦显然不是说书先生,她说有,那就是真的有。
“……其实我也没去过。”祝丝绦老脸一红,然后赶紧补救,“不过我家的生意也有做到那边,听下面的人说是真的。如果不是术师想要去栖梧原那么必须乘坐专用的机关飞鸟,那飞鸟上携带了辟火的宝物,可以保护乘客不被烧死。”
祝丝绦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崔濯的眼睛简直亮得吓人。她并不知道自己从小听到大的话给这个少年带来了多大的影响,只觉得他的目光璀璨若星辰,简直不敢与其对视。
“咳咳,这个嘛,也不只是赤帝城啦,”祝丝绦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不由得也端正了一下态度,严肃道,“青帝城坐落在万里长鲸的背部,随着长鲸的浮沉而日夜变幻;白帝城更是建立在神树‘昆仑’之上,真正的昆仑族人甚至不是男女婚配而生育,而是从昆仑神树上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