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燃带着她,去到了秦加依住的病房。
病床上的秦加依手臂上插满了管子,她睁着眼睛,眼睛里却无神。
沈凝对这样的秦加依心生恐惧,她揪住沈行燃的袖口,屏息以待。沈行燃的手覆盖在她手背上,牵着她走近秦加依。
秦加依在她靠近时,看了她一眼就闭上了眼。沈凝抬头仰视沈行燃,沈行燃拉开一张椅子给她坐下。
她坐在椅子上,屁股还没坐热,秦加依张口就让她滚。
她跳下椅子,就想走,沈行燃却开口说:“你何必这么对孩子?”
秦加依淡淡地说:“不过是一个垃圾而已,与我何干。”
听到这话,沈凝心口骤疼,她揪起衣口的衣服,冷汗直流。
她缓缓转过身,昔日的秦加依与眼前的人对上。她开始质疑,昨日的那人是否是昙花一现的幻觉。
秦加依向她比了口型,话为“你是个垃圾”。
沈凝憋着一口气,用唇语回了她一句话:“你是产生垃圾的垃圾。”
秦加依半眯眼,突兀地笑出了声。她的笑声阴森可怖,直刺沈凝的心脏。沈凝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汗水滑过她腹部,勾起阵阵丝样。沈行燃蹲下身,手背贴着她额头,焦急地问:“小凝?小凝?”
他的声音越来越越模糊,钻心的抽痛让她一度怀疑她将会直登天堂。
她不甘地闭上眼,在沈行燃不真切的声音中失去了意识。
黑暗中,她见到了自己。
这是交换意识以来,她第二次见到“她”。
第一次见面时,她们的谈话很匆忙,她的注意力都在说话上,完全没注意到“她”。
而这次,她没什么想说,倒是有了心思打量起了“她”。
她们长得完全一样,要说什么有不同,便是在表情的细微处上。
“她”站在黑暗中,神情肃杀。
她没说话,“她”亦没说话,但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她们望着彼此,伸出手就能碰到的距离中央隔着透明的屏障,将她们隔开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身影消弭在黑暗中。短暂的会晤很快过去,明明她觉得时间才过去一分钟,但她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床边空无一人,她揉着发麻的手臂,走出病房。巡逻的机器人缓慢地向通道的尽头走去,轮子滚动的声音格外诡异。
今夜安静得过分。
她循着标识牌走,找到了厕所。厕所里全有人,她等了一会,还没等到有人出来,便转身,想去其他楼层的厕所。
而她转身的刹那,冰冷的枪口顶在了她后脑勺上。
机械的变音警告她别动,她举起双手,沉如应对。一只钢铁的手箍住她脖子,她被拖进了厕所里。
嘴被堵上,手脚被捆住,熟悉的套路再次上演。
这是她第三次被绑架了。前两次的那些人都死了,她跟自己打了堵,猜测他们能有多少人活下来。
那些人都露着脸,什么也没蒙,但她知道,那些都是□□,一旦揭开面具,可能男女性别都是颠倒的。
他们围着她,似乎在等待命令。
厕所的窗口打开着,外界的声音源源不断地涌进来。激战的炮声此起彼伏,与死寂的厕所格格不入。
沈凝等得快睡着了,才等到她出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反应使他们怀疑到了什么,他们在她身上绑了几个定时炸|弹。
冰冷的金属贴在她脚踝上,她被他们押着走。他们各个都紧闭着嘴,除了必要的沟通外,其余的话一概不说。
有成大事的风范。
她给他们点了个赞。
她以为这次依旧会没什么事,但她忘了,这里不仅有她一人。
天台顶端,一身病服的秦加依跪在了地上,数十把枪对准了她。
沈凝被推上天台,天台底下,坍塌的民楼像断裂的手掌,支离破碎,大地满目疮痍。
她稀里糊涂地成了人质,也即将稀里糊涂地赴死。
炮声渐渐平息,没过多久,沈行燃等人出现在了楼顶的另一端。双方对峙着,沈行燃从容不迫地站出来。
沈凝脚麻了,蹲了下来。
楼顶的风吹得她脑阔子疼,但她手被绑着,捂住不了耳朵。她看遍人群,却没发现邵涵的身影。
她幽幽地泄了口气,不知道该不该庆幸邵涵很忙。
他们谈判着,决定着她的生与死。但她觉得他们的声音既遥远又模糊,他们说的话,也仿佛完全不关乎她。
她吹着风,转头眺望远方。
谈判的内容很简单,沈行燃要么二选一,要么他自杀,这样她跟秦加依都可以活下去。
她觉得这些绑匪很可笑,她这个在校生都知道他们在开玩笑。沈行燃死了,她们还能活下去真是奇了怪了。
沈行燃沉思了一会,指着秦加依说:“那让她活下去。”
绑匪头目似乎愣了一会,不确定地问他:“放着爱女不要,救个离婚的前妻?”
沈行燃手背在身后,淡定自若地阐述救秦加依的理由:
“女儿死了还可以再有,但她死了,秦家难免会借此翻脸,对我沈家不利。”
沈凝觉得他说得在理,事实上确实是这样。她低头望了一眼底下,沈行燃冲她微微点了头。
她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做着准备运动时,秦加依却突然大声斥骂起了沈行燃。
她顿住脚步,在秦加依惊恐的目光中,一跃而下。失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