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东临右丞相济宁川,皇城里的人便无人不知他的得意门生——宁北远。

六岁以当今圣上胞弟凌王伴读身份入国子监,十六岁入翰林院,十九岁为当今太子启蒙,如今二十二岁。

三日前济宁川自以为年老,已无所作为,便乞骸骨,举荐宁北远继承师位为左丞相。

皇上不允,济宁川流泪苦劝,最终两人各退一步,以济宁川担任空置的右丞相一职告终。皇上还由衷感叹,说右丞相一职本就是为宁爱卿而备,最后却倒了过来,落到了济爱卿头上,师徒两一齐效力,皇上倒也满足的很。

因爱徒高升,济宁川今日特地在家中举办宴席,请来私下交好的亲友一聚。

“宁兄真是年少有为啊!”

“不敢当!不敢当!齐兄谬赞!”

“嗳!宁兄不必谦逊,同为老师门生,唯宁兄才学最高,自幼便从凌王殿下为伴读,与我等相比,见识更不一般呐!”

“是啊!是啊!宁兄不必谦逊!”

“承在座各位抬爱,宁某敬各位一杯!”

当下,宁北远便站起身来,朝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虽说众人私下交好,但今时不同往日,怎么说也是堂堂一品大员,是以,无人不起身举杯相对,口中道着庆贺。

服侍的婢女为宁北远又填满酒杯,他端起酒杯,朝端坐在主位的济宁川一礼。

“承蒙恩师照拂,非云方有今日作为,非云敬您一杯。”

非云乃宁北远在及冠那年,济宁川为他取的字。

“为师不过偶做提点,一切还是非云聪颖。”

看着宁北远彬彬有礼的模样,济宁川攥着美须,越看越满意。

转而看向在坐的其它门生,便是不及宁北远,也个个皆有所成,济宁川更觉此生足矣。

“为师之职,仅限于‘传道授业解惑也’,诸位皆为可造之材,假以时日,也当成大器。”

“承蒙恩师看重!”

众人又齐齐站起,用杯中美酒,来表达对恩师的敬仰。

济宁川小嘬了一口,便放下了酒杯。

一月前担任御医的好友为他诊了一脉,多年来的操劳,已经让他的身体空亏,不宜饮酒,多饮一杯,离丧命也就更进一步。

“非云,听闻你家夫人,生产便在这几日?”

“老师说的是,正是这几日。”

谈及爱妻和即将出世的孩儿,一向在济宁川面前端的成熟稳重的人,也露出一般青年的神色来。

济宁川眯眼轻笑,问道:

“可知是男儿还是女儿?”

“回老师,内人刚有孕时,得幸偶遇空相大师,断言为女儿身。”

“哦?”

济宁川仍不住惊奇,在座诸位也忍不住侧目,今朝以佛为尊教,这空相大师更是闻名朝野,却难见其人,传闻宁北远之父征远大将军宁固安与空相交好,众人思量,莫非是这缘故?

“可是护国寺那个空相大师?”

“正是。小子与内人当日上香归来,遇着大师,大师并未表明身份,只言‘腹中女儿也’。”

“那宁兄如何断定此乃空相大师?”

宁北远轻轻一笑,朝发问的人开口道:

“传言家父与大师交好,此乃实言。在下十岁时曾见过大师寥寥数面,如今十二年过去,大师与当年,并无多大差别,大师语毕走后,在下立马便想了起来,可惜大师已经远走。”

“还真是可惜了。”

众人尽是叹惋,空相大师多年在外游方,于世间之事皆有独特见解,且料事如神,虽不是护国寺住持,但他的地位,在东临国人眼中,当为活佛。

“即是空相大师主动开口断言,虽是女儿,想必日后也定当不凡。”

“老师吉言。”

“哈哈,日后,为师可要舍下老脸,前去贪杯满月酒啊!”

“非云荣幸之至。”

济宁川开了口,其他人也纷纷朝他讨喜酒,宁北远一一应下。

众人举杯庆贺之时,却见管家匆匆闪身进来,朝着座上众人一礼,随后对济宁川开口道:

“老爷,宁丞相府中来人了。”

“哦?可知所为何事?非云,莫不是你家夫人担心,前来找老夫要人了?哈哈!”

“老师说笑了。”

宁北远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厢管家也回道:

“老爷,非也!当贺喜宁丞相,您家夫人生了,待您回家,便可见着新儿了。”

“什么!这……这真是……”

宁北远脸色带着几分激动,几分欣喜,还有几分惭愧。

济宁川看他的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

“非云,即是生了,你便快些回去吧。莫忘了答应我等的满月酒便好。”

“是啊!宁兄,快些回去吧!”

“宁兄,我等先在此祝贺你了。”

很快,宁北远也冷静了下来,便众人赔罪了一番。

“多谢诸位,老师,各位同仁,北远这便先行告退了。”

济宁川挥了挥手,让管家领着他出了门,看着明显脚步有些急促的人,不由摇了摇头。

“果然初为人父,平日里装出来的沉稳,此番总算隐了去。”

“是啊!宁兄平日里还是太过沉稳。”

“也因着这沉稳,方有此番作为。”

“不过……宁将军乃一方大将,为何宁兄却成了文臣?宁将军竟也允了。”

“这你就不知了吧!宁将军向来崇尚孔子‘因材施教’之说,宁兄志向在文,自然允了。”

“那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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