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白凤躲进车里了,段誉在外面玩,他看到段延庆,不由自主地跑过来。
段延庆看着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顾自惭形秽而跟上来。
段誉年纪小,不知美丑,见到段延庆这副鬼样子一点都不觉得害怕,而是嫩生生地道:“大叔,不用嘴巴就能说话的本事你教我好不好?等我遇见爷爷奶奶,我教他们。”
段延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段誉。”段誉盯着他的嘴巴,还是没动,心里更加好奇了。
段延庆浑身颤抖,脸上肌肉却纹丝不动,“你几岁?”
段誉伸出自己白嫩嫩的巴掌在他跟前晃了晃,“我五岁了。”
五岁?他是六年前从东海回到大理,路遇强敌受伤,来到天龙寺外,得到白衣观世音菩萨舍身相就,十月怀胎近一年,难道……
段延庆想到那不是白衣观音,而是有夫之妇,心头那点激动瞬间被冷水浇灭。
段誉拽着他的袍子一个劲地晃着,“大叔,大叔,你教我不用嘴巴说话好不好?”
刀白凤担心儿子,掀开帘子出来就见到这幅情景,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板着脸道:“誉儿,你快过来,不要打扰别人。”
段誉扭头看她,“妈妈,我要学不用嘴巴说话。”
刀白凤不会段延庆的腹语术,她灵机一动,朝儿子招手,“你好好练武功,我们去找爷爷奶奶,他们武功高强,聪明绝顶,会很多我们都不会的东西,我们请他们研究一下传音入密,就是不用嘴巴也能说话被人听到。”
段誉天真烂漫,松开手就展开凌波微步跑到马车前,“妈妈你不会吗?”
刀白凤摇头道:“我不会。”
段誉爬到车上,“那我们快去找爷爷和奶奶,我想他们了,我要和爷爷一起钓鱼,一起养花,一起下棋,一起弹琴,我还要看爷爷舞剑。”
无崖子多才多艺,简直就是天才。
段誉最崇拜的人莫过于他,跟在二老身边几年,虽然只有五岁,但是已经不容小觑了。
刀白凤本来想等两年,段誉大一些再送他到天山童姥和无崖子跟前学艺,毕竟自己只学了武功和医术,其他的一窍不通。
二老很喜欢段誉,尤其是他们看着段誉一点点地长大。
提到医术,刀白凤目光转向段延庆,正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眼神。
这人很有毅力,为了报仇雪恨,可以苦练十年武功,将敌人一家一家杀得鸡犬不留,手段狠辣凶残,也可以为了大理皇位无所不用其极,没有任何仁义道德,不像保定帝那样宽厚。
刀白凤挠了挠脸,不知道怎么应付段延庆。
她敢对保定帝和段正淳说那些话,是笃定对方不会害自己,段延庆呢?虽然原主和他有那么一场露水姻缘,他应该不会杀自己,但是这人很凶,她怕啊,毕竟原著中段誉刚开始不认他为父,差点被他杀死,现在的眼神也很恐怖,会不会因为自己生了段誉而心生恶念啊?
根据原著来看,一旦知道自己不是观音菩萨,他就会想起那天原主说的话,原主的自言自语明显说明自己是个被丈夫辜负的女子。
刀白凤更怕段延庆对段誉下手,现在特别后悔往南走。
叹口气,刀白凤下了车,交代萍姑和玉娘照看儿子,自己到了段延庆跟前。
段延庆脸上的经络早就断了,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睛也睁得大大的,眨都不眨。
“你……”刀白凤一跺脚,一咬牙,“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段延庆默默地跟在后面,直到刀白凤停下。
离马车很远,但郊外广阔,一眼都能看到段誉看萍姑和玉娘做饭,就是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方便他们交谈。
刀白凤转身看着他,“誉儿是我的儿子,请你不要伤害他。”
“你是谁?如何知道我的身份。”段延庆再一次嘶哑着嗓子问道。
刀白凤苦笑,“我本是摆夷族大酋长之女,后来与大理段氏联姻,嫁给了段正淳。不过你的身份却是我无意间知道的,除了我之外,大概没人晓得。”
“你是镇南王妃?”
面对他的逼近,刀白凤悄悄往后退了两步,“你别生气啊,我……我现在和段正淳谈和离不成,就带孩子跑出来了,所以只要皇上和段正淳同意和离,我就不是镇南王妃了。我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是誉儿,誉儿才是我要和离的主因。”
注意到她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段延庆一阵黯然,“什么主因?”
“誉儿生于保定二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他不是段正淳的儿子,所以我带着他一直生活在镇南王府之外。”刀白凤闭上眼睛,一口气说了出来。
“什么!”段延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刀白凤睁开眼睛,轻声道:“如果不是碰到你,这个秘密只会随着我埋进地下,我不想任何人知道誉儿的身世秘密,包括他自己。”
私生子的枷锁很沉,不是谁都能扛得起的。
段延庆心中说不出的激动,他年近三十,从未有过男女之情,阖家之欢,重伤残废数年来,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练好武功报仇雪恨,夺回皇位,可在这一瞬间,他见到了自己的儿子,突然发现,什么血海深仇,什么帝王基业,都不如这个儿子来得尊贵。
“我的儿子?我有儿子了?”段延庆迫不及待地看向正用凌波微步围着两个奴婢转圈圈的段誉,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