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府的马车上,暮摇就烧得有些糊涂了,触手滚烫,吓得沛殊手足无措,刚到府门口,便急声催着陈伯去请温大夫。等众人簇拥着回到晚香居,温大夫没来,公西妙成来了,谁也不看径直走到暮摇面前伸手问:“盒子呢?”
沛殊不知缘由,出言劝道:“表姐,暮摇现下正烧得厉害,有什么等她病好了再说吧。”
公西妙成朝众人扫了扫,脸色愈加阴沉,“你没拿到?”
暮摇抬眼瞧见公西妙成,脑子顿时清明了几分,“木盒子倒是取出来了,但我走得急,落在宫里了。”
公西妙成柳眉一竖:“那你即刻回去拿,快!”
这下连陈伯也看不过去了,拦住公西妙成,道:“进宫哪是说去就能去的,何况二小姐正病着,烦请表小姐让让道,二小姐要歇息了。”
公西妙成一把推开陈伯,怒道:“他们明日就要抬我娘去下葬,我等了你一整日,你却说落在宫里了?你进宫就只顾着吃喝玩乐,全然不记得你还有重托在身?我只要你做这么一件事!你们这些富家小姐就从没把穷亲戚放在心上对不对?你们眼里只有自己!”
沛殊被这番怒骂吓得找不着北,见暮摇眉头紧缩身子狠狠地晃了晃,拼命拽住公西妙成,“暮摇是真病了,你不能这样骂她,她一晚上都没过好,不能再伤心了!”
“你也给我滚开!”公西妙成掉头斥道:“草包一个!若不是生在这府里,你能有今日这番风光?她伤心?她能有我伤心?我独自守着我娘的棺木不敢下葬,就为了等她给我拿东西回来!可她呢?你问问她,东西在哪里!”
丫鬟们见着这情形,都慌了神,上前拦的拦,劝的劝,全被公西妙成打开,她赤红着双眼揪住暮摇,恨声道:“不管你想什么法子,我明日定要拿到那盒子!”
暮摇被她晃得眩晕,身子一软便往下滑。众人慌忙上前去扶,一时间劝架的哭喊的乱做了一团。
“住手!”
沛渊带着温大夫急急赶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火冒三丈,一把扶起暮摇瞧了瞧,忙让丫鬟搀她进了屋,还未转身,已被公西妙成扯住了衣袖。
“表哥,我娘亲明日不能下葬!”
沛渊一把抽回衣袖,冷然道:“若不是看在昔日蕙才人侍奉和玉公主的情分上,第二日就得拉出去,如今让你停满了三日,已是仁至义尽。”
公西妙成张大双眼,惊恐地摇头:“不行,绝对不行!暮摇没把东西拿回来,我娘要带着那东西下葬的,那是我娘叫我做的唯一一件事,我不能不办!是暮摇的错,都是她的错!”
沛渊沉着脸,极为不悦:“暮摇是进宫赴宴,你叫她做了什么?那皇宫是什么地方,若暮摇因你的指使闯下大祸……”他眼神一暗,靠近公西妙成,缓声问道:“你是想与神鹰府为敌吗?”
公西妙成猛地一怔,死死盯住沛渊,好一会儿才苦笑出声:“我不过是想圆我娘亲的遗愿罢了,谁知道,连她最后这一程你们都不让我送好。情分?你们这府里的不会同没用之人讲情分。大夫人让我娘搬进府,不过是怕她病糊涂了说出些不该说的,放在身边能有人看着。至于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你们几时放在眼里过?你们对暮摇好,不是大发善心,是她有用……”
“昭明公主,”沛渊蓦地打断她,眼神如冰刀般尖利,“你该走了。明日一早会有人去抬棺,请勿要阻拦。”
公西妙成紧紧攥着拳头,狠狠剜了沛渊一眼,咬着牙走了。
沛渊转过身看见窗户上人来人往的影子,皱着眉站了良久。沛仲也到了,见他站在屋外有些诧异,“怎么没进去?温大夫怎么说?”
沛渊这才缓了缓面色,低声道:“温大夫还没出来,方才我扶了她一把,身子烫得厉害。”
沛仲也抬眼看着屋内,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该让她去金陵,竟被带去海市那种地方,大皇子做得过了。”
沛渊犹豫了一瞬,还是说了:“她在海市杀了个河神,十七年前秦淮河被贬的那个。”
“伯商?”沛仲皱了眉疑惑道:“她怎么杀得了他?”
“奚就把昆仑刺给她了。”
“胡闹!真是胡闹!”沛仲气得不轻,“难怪她动不动就起烧,这孩子以往一年半载都不生病的!以她现下的身子哪里压得住昆仑刺,只有被反噬的份!就儿也忒不懂事了!”
此时温大夫从屋内走了出来,神情犹豫,“二小姐这病……”
“她这个你治不了。”沛仲摆了摆手,转头对沛渊说:“取些寒枝雪丸让她服下,能好得快些。三日后还得送上山。”
沛渊微怔,“还要去?到了山上她又跟太子……”
“山里安全。打打闹闹的随她去,就她那性子热乎不了多久了。”
沛渊虽觉不妥,但仍应承了下来。每个当爹的都不愿相信自家女儿终有喜欢上别人的一天,赫赫为名的大将军也不例外。
暮摇病了,沛殊也就没了主心骨,又被大哥下令不许吵着暮摇静养,索性连院门也不出了,在房里窝了大半日。午膳后,支竹送了个东西过来,说是宫里派人送来给二小姐的,因不敢叨扰二小姐,就先拿来给三小姐瞧瞧。
送来的是个红木盒子,还挂着金锁。沛殊上下左右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什么,宫里的人也没说是谁送的,只说二小姐一看便知。沛殊拿不准这东西紧要不紧要,想了想还是得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