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南景深有心瞒着,没让她知道哪些残忍的真相,才能够让她仍旧活得这么纯粹。
以医生的角度,殷素素看得出意意曾经开过宫口,却又是剖腹产取子,很显然,孩子是早产的,兴许她预产期提前,让当初的那些人都措手不及。她记得当初庄宜也是突然见血,难产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生下来,并不是殷素素护理的她,而是当年在医院里德高望重的一位女医生,当时殷素素还只是一个实习医生罢了,却因为是南家的人,所以她一
直照顾着刚出生的小白。
小白也是早产的,当年因为一个护士的疏忽,差点缺氧死掉,幸好被殷素素发现,从那以后,南景深明里暗里,对她很尊重,很帮助,简直是将她当做了恩人来对待。
自己小叔子这么喜欢眼前这个小女人,不管是不是绝育了,殷素素都会将她治好,这并不是一句敷衍的承诺罢了。
意意擤了擤鼻涕,泪眼朦胧的一双眼看着殷素素,“因为什么?”
此时殷素素已经冷静下来了,“没什么,一切有我,你放心。”
其实,即便是现在殷素素把所有都解释清楚,意意也未必听得进去,她在殷素素话落之后,伸手去拿自己的包,却因为视线偏向旁侧,没能拿到手,仓促间扭头去看,殷素素已经将她的包递了过来。
意意拿着包站起身,再见也不说一声,就要走。
殷素素赶紧将她拦了下来,“你先在我这儿坐一会儿,平复平复,就这么走,我是不放心的。”
她按着意意的肩膀,让她又坐回了沙发,随即去倒了一杯温水塞她手心里。
意意真的很乖,双手捧着水杯,安安静静的喝着,一口又一口,一杯又一杯,直至眼泪终于止住了,再提出要走的时候,殷素素看她情绪已经稳定得差不多了,才肯放人。
是夜。
南景深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他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问了胡伯,知道意意吃过晚饭就上楼了,按照她的作息习惯,这会儿怕是早就已经睡着了,南景深不着急赶,坐在车后座里,仰着头,四面车窗打开,从窗外掠进来的冷风拂在脸
上,刚才在应酬桌上的酒气慢慢的散去一些。
顾衍坐进驾驶座,寄给南景深一瓶矿泉水,又转过头去,把着方向盘,将车子开离喧嚷的酒店门口,在隔着几条街,比较清冷的街边停了下来。
南景深点燃一根香烟,青烟缭绕在他清冷的脸廓前,夹烟的那只手按在晴明穴上,指尖自然声气的烟雾一寸寸的没过他的头顶。
接着,顾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袋子,递到南景深面前。
南景深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打开来看,“说结果吧。”
“是庄宜。”顾衍开口的语气十分断定,“我跟踪她,拍了照片,她去了那个小镇,以及医院,一医院里仅存的关于太太当年来就诊的档案也被她销毁了,我事先看过,档案里只有太太去就诊的日期,和看诊的医生,并
没有写病症,这么着急的销毁,显然是对这个日期忌惮的,另外,我已经恢复了当年您在酒店里的监控录像。”
南景深赫然睁开眼,黑暗中一双眸瞳骤然幽沉,在听见顾衍最后那句话时,气场明显的变冷。
顾衍在自己手机里鼓捣了几下,调出一段视频递给南景深。
画面灰暗,显然是从监控上截取下来的。“您当晚醉酒,睡在了酒店的套房里,一个小时候,庄宜拿着房卡开门,她身后跟着两个人,抬着个麻袋,您仔细看,不难看出麻袋里是个人型,后来,凌晨四点,庄宜又再来过一次,将人带走,似乎把您
惊醒了,带走得比较仓促,没有套麻袋,也没有任何的遮挡物,经过电梯拐角时,那人的脸在镜头里闪过一秒。”
南景深恰好将视线定格在那一帧,即便当初的脸蛋很稚嫩,还没脱下那份羞涩,但女人小脸儿上的婴儿肥,是真切的被监控收入了的。
是意意。
果然是意意。
抓着机身的手指攸然紧绷,根根泛白,力道大得能直接膈到骨骼。
南景深用力的吸了一口烟,面色彻底的冷了下来。“我查了很多天,一直都没能知道庄宜为什么要选定太太,事情过了很多年,许多线索都是模糊的,她回国这些日子,除了去了躺小镇,没有见过什么特殊的人,要把背后所有和这件事有关联的人都找出来
,需要点时间,不过我猜测,庄宜选太太,会不会是因为太太的血型?”
南景深眉梢攒动,晦涩光影下,抬眸往前看了一眼,“阴性血?”
顾衍点点头,“您也是。”
南景深重力按揉鬓角,呼出一口烟雾,“无关血型,我的血型可以和任何血型的人生育,庄宜也可以,既然当初我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她又为何非得大费周章的把另外一个女人送到我床上来。”
“也许,是因为这个。”
顾衍打开录音笔,温倩如的声音和庄宜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出来。
不孕?
南景深挑唇笑了笑,笑意迟迟不退,竟笑出声来,“原来是这样。”
“庄宜自己不能生育,所以找了别人,自己又装了一年的孕妇,她胆子这样大,是深知四爷您的脾性,那晚之后,绝对不会再碰她。”
南景深又再笑了笑,笑意并不达眼底,便被黑眸当中如同淬了冰渣般的冷意给逼退了。
“好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