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立即顿住脚步,回身看他,“怎么呢?”
小白没有回她,而是跑进餐厅里去,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捧着用透明盒子装好的一块蛋糕,上面用果酱写的“乐”字还十分完好。
小白先是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两手捧着给她,有点太讨好了,便收了一只手回去,脸也撇向旁侧,侧着的面庞上故作傲娇,“给你。”
意意看一眼蛋糕,再看一眼小白,心头泛起暖意的同时,又为这个孩子感觉到心酸。
然而她面上却笑了笑,两手接过了,问道:“如果刚才我没有回来跟你说话,那这块蛋糕,你是不是就不给我了?”
她似乎说中了,小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却又故作不经意的模样,“才没有,我就是随便给你一块,爱要就要,不要就扔了。”
随便给的,怎么会提前给装好,还特地留了个“乐”字给她,难怪刚才熙熙在玩蛋糕的时候,小白要守在旁边。
“才不扔,这可是我一早就去蛋糕店里定的,这家店的奶油可好吃了,我又不傻,干嘛要扔。”
意意把蛋糕护在怀里,跟护了个宝贝儿似的。
小白拿眼尾瞥她,似乎是觉得高兴,嘴角牵了牵,又强逼着自己把笑容给收住,立马不耐烦的道:“拿了蛋糕就走吧,你们两个大人好烦,别再留在我这里了,我要睡觉了。”
意意微怔,仍是笑着说:“两天哦,两天后你就过来,如果你不来,我就和……和你爸来接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别是把“你爸”两个字咬在舌尖上,意意都还有些不自然,幸好小白只是个孩子,心思没有那么敏锐,不会觉察到她那一瞬间的停顿。
意意没有注意到,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脸廓上的笑意越累越深,望着她背影的那双深眸,都是欣慰又疼惜的笑意。
他的乖乖,向来是这么懂事的。
小白不耐烦的盯她一眼,“知道了,要重复几次啊。”
意意努努嘴,没再说其他,道了别之后,意意就和南景深出去了。出门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眉眼间隐约现了一丝疲惫,进电梯之后,她抱着蛋糕,站到角落里去,和南景深隔得很远,脑袋抵在电梯内壁上,双眼无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
没想。上车之后,意意坐在副驾里,拉安全带的时候,南景深坐了进来,她浑身蓦的一僵,手下意识的扣在门把手上,那么一瞬间,她居然想要坐到后座里去,距离他远一些,可想想还是算了,把安全带扣进锁
扣里。
一路无话。南景深从后视镜里看她的脸色,光影绰约间,意意脸上不时的有光点闪过,但仍旧不太看得清她脸上的神色,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意意把盒子打开了,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
舀了蛋糕往嘴里送,她吃得不快也不慢,每咀嚼一口,牙龈都咬得很重,仿佛在嚼蜡烛。
吃到最后,她捧着盒子,双手从一开始的轻微发抖,到最后颤抖得明显,忽然把脸埋进手掌心里,低低的哭泣。
南景深心头像是被刀拉了一条口子,疼痛慢慢的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这个丫头,到底还是不能接受才二十二岁就当了继母的事。
表面上装得有多坚强,内心就有多脆弱,这算是他认识意意以来,见她最“懂事”的一次,却也懂事的让他心疼。
可南景深那些过去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如何也抹灭不了,他不能为自己辩解什么,便伸出一只手,轻轻的盖在意意头顶,很轻很柔的揉着她的发顶。
意意并没有胡搅蛮缠的哭,她只是哭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收住了哭声,像是只为了发泄而已,之后慢慢的把眼泪擦干净,再把盒子里的奶油都擦干净,再盖上,手指轻抚在盒身上。
她侧头看着南景深,阴影里,她眼眶里还蓄着泪,知道这会儿做出微笑的表情会有些做作,她便很诚实的把脸色摆出来。
“四爷……”
“嗯?”南景深立即回了她,眼梢往她轻睇了一眼。
意意瓷白的小脸儿,在稍暗的车厢里,白得有些透光,她抽噎了一声,随即带出一声很细小的叹息,“这个盒子我想留着,这是我……我儿子给我的第一样东西。”
南景深眼中熠出一丝亮光,随即又不动声色的敛下了,温声说道:“想要留作纪念就留吧,我们的儿子比较皮,以后你还多担待一些。”
意意半响没有回答,隔了一会儿,才低低的轻“嗯”了一声。
这对南景深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宽慰了。
车子开进别墅,意意在前院就下了车,南景深独自将车开进私人停车库内,再出来的时候,意意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在原地等他。
南景深进到别墅里,问了一声,小葵说太太到厨房里洗了个盒子,然后就回卧室里去了。
南景深没说什么,沉步往楼上走。
卧室里没有人,也没开灯,倒是浴室里的灯光很亮,隔着一道半透明的雕花玻璃门,光亮透到房间里来,覆了一层淡淡的薄光。
南景深将灯打开,边往里走,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后就夹在指间,然后走到阳台上去,将窗户大敞开,才将嘴里含着的那口薄烟吐出来。
袅白的烟丝笼罩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廓上,那双注视着后院池塘的眼神,愈发深沉了些,仿佛池子表面映着的辉月光芒映到了他眼睛里,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