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清明宴会赛画场 春风湖边放风筝(1/3)

芳径甬道，绿萝菟丝。海棠吐砂，丹翠玉暇。还未踏进向晚阁内，便听到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青鸾快步走上前，嫣然和陆亭枝紧随其后。但见院子里，早就坐了许多人。

这大声说笑的，可不就是梅子么。自从离若掌管后宫，梅子便是离若的助手。这些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苏泽义离宫，锦瑟回乡服丧，楚云昭奉旨南下，李惠儿病逝。

刚好趁着此番清明前后，离若同青鸾商议置办宴席。以此来消散这些晦气，青鸾便和梅子两个人前后忙了一阵。及至今日惠风和畅，春风送暖，着实是一个阳春三月呢。

“颜姑娘和陆贵人，还有青鸾，你们可是迟了！”梅子指着她们两个，然后脸扭向离若道，“苏贵人，可不能饶了她们两个呀——”听着梅子说话的语气，似乎是十分开心的。

座上的离若看到红袖如此说，随了她的意思：“难得大家聚一聚，何况天气又好。又恰逢青鸾在这里，本宫便想着大家一起玩闹一番。就有本宫做东，大家看可好？”

陆亭枝看着这番热闹的场景，不觉又想起了楚云昭。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听得彩茵说起，楚云昭早就奉旨南下去了。面对这样欢快的宴会，想起楚云昭孤独的背影，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彩茵见陆亭枝发怔，便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肘。陆亭枝方才回过神来，低声道：“嫔妾聆听苏贵人的吩咐。”

以往的宴会，都是有离若、梅子和青鸾来负责。上次有青鸾的“野菜宴”，又有陆亭枝的“诗词宴”，又有离若的“寻找食材”的游戏。此番有梅子负责，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有新的主意。

但见梅子走到厅堂中央，然后满眼含笑道：“咱们宫里有一个大漠美人儿人，她父亲是大理寺卿。不仅诗词功夫了得，画画也是一手，就连是很分也是极其尊贵的——她就是未来的宁王妃。”

嫣然嫁入王府的消息，自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梅子没有必要，再说出来一遍。倒是一边的青鸾和嫣然，却是不置可否的互相看着对方。真不明白，梅子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咳咳咳——”对坐的陆亭枝，一时被茶水呛的满面通红。彩茵在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看样子很是不舒坦。嫣然不知何意，倒是青鸾看得分明。这必定又是离若一手安排的。

从去年算起，入宫的白素兮、李红袖、李惠儿都被离若一一除去。而今只剩下陆亭枝，她又与楚云昭关系甚好。如今离若授意梅子，忽然提起嫣然是宁王妃一事，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往常宴会只说诗词，未免太过乏味，咱们不如以诗词作画，”梅子娓娓道来，“一则描绘春景，换换心情。二则听说颜姑娘妙手丹青，咱们也可一饱眼福，如何……”诗词作画，倒是有些意思。

春风吹来，将阳光的余晖洒落在湖面上。青鸾听了梅子的建议，捏了捏手心里才得来的七色海棠。心里明白这就是一个机会，按照刘子凡所言。七色海棠香味独特，混合茶香可就成了毒药。

于是青鸾立刻上前笑着道：“既然我和嫣然迟到了，这准备笔墨的任务，就交给我们了。”她与嫣然互相一笑，似乎彼此明白了对方的心意。梨花开落，又是一季春色。

梨花木桌案处，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笔墨纸砚。但见梅子缓缓走来，笑着对众人说道：“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消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这是柳宗元的六言古诗《渔翁》，”离若接口道，“这首诗写了一个在山青水绿之处自遣自歌，独往独来的‘渔翁’，借以透露作者寄情山水的思想和寓寄政治失意的孤愤。”

一旁的陆亭枝听了，亦是点点头道：“古诗意境清新雅致，道出了渔翁悠闲生活中的悲愤情绪，可以入画。”于是陆亭枝吩咐彩茵研墨，自己则平铺了一张白色宣纸，准备执笔做起画来。

梅子便点燃了一支甜梦香，笑着道：“等这支香燃完了，比赛就算结束——”但见甜梦香青烟袅袅，升腾出一阵希望。离若亦是卷起衣袖，然后拿起笔来。蘸了浓浓的墨汁，在宣纸上大笔挥就。

另外一边的青鸾和嫣然，只是在旁静静的研墨。随后便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们。春风盈盈，湖水绿萍。鸟雀呼晴，柳丝青青。周围静悄悄的，可以嗅得到暗香袭来的味道。

东边的桌案处，是离若的位置。此刻她正在描绘远处的山峦，几笔或深或浅的墨，简单勾勒出山脉的梗概。山峦脚下留下大片空白，山间一缕青烟萦绕，寓意着“晓汲清湘燃楚竹”。

西边右手边，陆亭枝正在渲染湖水中的粼粼水波。一只白色帆船，定格在画面中。恰是符合了“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的意境，一如陆亭枝清淡的性格。

青鸾在旁，看了一时心里痒痒。也拿起一支画笔，饱蘸了一支松墨色。然后小心翼翼的，在山间渲染出一缕青烟。远山天际，烟云缭绕。意境空远，岸边水拍云崖。

末了还在画的左侧，泼墨出这首《渔翁》的句子来。

可是这些画作，对于梅子来说，都只是表面上的意思。她只是不住的摇头，转而去看嫣然的画作。

此时的嫣然早已是收起了画笔，然后展开来让梅子去看。水天一线的浩渺气势，嫣然只用了寥寥几笔。重重叠叠的山峦中，一缕青烟直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