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在密密麻麻疯狂下山的人群中,看到了一点不和谐。竟然有人逆人流而上,别人疯了似的要下山,那人却不要命的要上山,一边往山上跑,一边还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什么。
我定睛一看,头脑轰的一下,心中的柔软瞬间被击中,眼泪夺目而出。
是爸爸,爸爸在喊我,爸爸来找我了。
我能想到因为没有在约定时间集合,爸爸肯定等急了。尤其我之前透露出了想去探查这个山洞的想法,爸爸当时就已经很担心了。此时我没有按约定时间集合,爸爸应该想到我去了哪。
我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哗哗流淌。我也声嘶力竭的呼喊:“爸,爸,我在这,我在这!”
但爸爸没有看我,不知道是大地震动的声音太大,还是人流呼喊声太大,或者也可能这个传送法阵本身就是隔音的,爸爸没有听到我。他还是疯了似的向山顶跑去,跑去的方向正是山洞的入口方向。
我不停的喊,不停的喊,爸爸始终听不到我。焦急、内疚、心痛,我哇哇大哭,伤心至极。
而我也越升越高,远处的地平线逐渐向更远的地方延伸,视线中的地平线也逐渐的有了弧度,地球的轮廓正在清晰。
此时的地球终于承受不住地心的震颤,终于,我看到了原本是东海的位置,鼓出了一座山包。这山包越鼓越高,越鼓越大,就像青年人长的青春痘一样。这青春痘也越长越多,逐渐的,视线范围内,密密麻麻的鼓出了数十上百个山包。
此时,大洋已被撕扯的支离破碎,原本的海洋激起了数十上百米的庞大海啸,一波一波疯狂的涌向陆地,所有的城市片刻间都被湮灭。
而原本的陆地,山峰塌陷,平原隆起。大地似被擎天巨剑斩过一般,纵横交错,裂痕无数。无尽海水顺着大地裂缝疯狂涌入,就像重伤员缠着的绷带。
终于,山包鼓破了,浓稠、血红的岩浆瞬间喷薄而出,直射高空,视野所及的范围已经全部被火山喷发的红色充满。随后,尘烟浓雾无限升腾,很快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知道,在这样的灭世灾劫之下,人类,亿万生灵,要想幸免于难简直是天方夜谭。
哪怕真有幸运宠儿逃过此劫,那么接下来呢,无尽的火山喷发造成的浓烟,恐怕又要像亿万载前一样,至少延续数万年才能消散干净。到那时,地球才能再次迎来阳光,开创新的纪元。可是,有人类能熬过这数万年吗?
此时我已经升到无尽太空,地球已经变成一个灰黑的球体,局部不时泛起红色斑点,那里又有火山喷发。我知道,地球完了。
从我呱呱坠地以来,都是在父母无尽的关怀和呵护下成长,自小到大,从没有离开过父母。看着眼前这个生机丧尽的地球,我脑海中闪现着从小到大的一幕幕画面。
在我还是婴孩时,光溜溜的趴在爸爸滚圆的肚皮上,四肢翻动,咿咿呀呀,口齿不清的喊着:“爸,爸。。。。。。”
三岁的时候,被妈妈强拽着送去幼儿园,就像经历生离死别一样,死死拽着妈妈衣服,哭号着:“我不去,我不去。。。。。。”
五岁的时候,看着妈妈又在为琐碎小事向爸爸抱怨不停,我仗义执言:“你不要总是说爸爸,爸爸是个好爸爸!”结果妈妈哭笑不得。
八岁的时候,老师把爸爸叫到学校,语重心长的说:“沫沫爸爸,你儿子又打架了!”我站在不停道歉的爸爸身后,似乎前面站着的是一座山,伟岸踏实。
十四岁,我拉着星星的手,哽咽着对妈妈说:“妈,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被妈妈一个响亮耳光打在脸上,骂道:“你懂个屁的爱!”
十八岁,哦,这一次是真的生离死别了!
嗓子喊哑了,视线也被泪水模糊。我盯着那颗破败的星球,喃喃道:“爸爸、妈妈,永别了!”
身体终于能动了,此时也终于到达光柱尽头,光柱把虚空捅破了一个黑洞。毫无迟疑,我整个身体没入黑洞之中。
只是在临进入黑洞前,不知是否错觉,我似乎听到了一个无尽沧桑的声音:
“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