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糖很甜,甜到心里去。
她很照顾他,明明国子监里有那么多孩子,可她只照顾他一个。当然,旁人也挺照顾她,不单单是因为她是除了二公主以外唯一的女孩,她长相好,性子也好,无论是皇子还是伴读都喜欢她。唯一不喜欢她的,大概就是嫌弃她调皮捣蛋的夫子了。
但哪怕是夫子,每一次对着她笑盈盈的脸也下不去戒尺。
一切的改变就是那次出宫。
那是他的屈辱,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变了。他看着她,就觉得自惭形秽,那些不想回忆起来的东西就都涌入脑袋里,他在她跟前,卑微得如同蝼蚁,他想伸手去碰触她的时候,脑袋里是被那些人抚摸的场景,他觉得自己脏。
只是那时年轻,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开始疏远她,见到她总是心里不开心,他就回避不见。
一开始,她奇怪,追问。
后来,她极尽所能的补偿。
可越是如此,他越觉得难堪。他不要她怜悯的目光,不要她刻意的讨好,不要她觉得自己是欠了他的!
这种感情一直在演变,渐渐的,就成了距离。
没多久,她离开了京城。
他不用打听也知道,北魏蠢蠢欲动,裴拥俊要回西北领军,她要随军历练,以便将来承袭泰安王府的荣耀辉煌。这是她的使命,谁都不能阻拦。国子监里举行了送别仪式,皇子们个个舍不得,尤其是他三哥哭得稀里哗啦的,他缩在角落里,黯然的瞧着她,没敢上前来同她说话,当她回头寻找的时候,他刻意往更阴暗的地方躲了开去。
裴谢堂一去五年。
五年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四哥走后,他成为母妃唯一的支撑,为了让母妃不至于孤苦伶仃,他逼迫自己变成了自己不喜欢的模样。
他努力的学习,知道皇位于自己并无可能,他便同太子交好,以便将来能活下去。他告诉普天之下,他的愿望就是做一个贤王,他不怕辛苦,为父皇排忧解难,但从不占据一分功劳,也是怕功高震主。他小心翼翼的做着这些,在母妃跟前撑着自己说不累不苦,可夜深人静时,便觉得一颗心空得厉害。每每这个时候,他就回想起那个人。
想她在西北还好吗,会不会也像一般辛苦?
想战场艰难,她穿梭其中,有没有危险?
想当年年少,等她再回来时,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还记得自己吗?
他想得越多,便觉得心头满是烦躁和难过。因为伴随她而来的,便是曾经那个无助的自己,还有母妃在四哥去世那一夜的竭嘶底里。
他开始学着自己不去想这个人,渐渐的,就觉得日子好过了不少。
再相见,便是宣庆十七年冬天了。
朝中左大夫家办宴席,他也接了帖子。这种宴会,他一年要去好几次,送上贺礼后,便让家中小厮将他领到无人的地方去歇息。他身份尊贵,朝中官员无一不知他的习惯,早就吩咐过家中小厮,单独给他准备了一处赏梅的院落。他落座之后,小厮送上棋盘,他便开始同自己对弈。不知过了多久,他中途歇一歇神,一抬眼,就透过雕花的拱门,瞧见另一侧的院落里坐了个长相绝俗的女子。
那女孩显然无比无聊,无意识的掐着身侧的梅花,一地花瓣,她左顾右盼的样子格外扎眼。
这神色,瞬间让他无比熟悉。
他猛地就想起了当年宫门里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来,她也曾经这样坐不住又无可奈何过。...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