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惟开叫了三声,老神医才从华荣身上挪开眼睛,“老夫行医,不许旁人观看,还请出去。”
华荣心中百般不解中被强行拖离停放病人的房间,她出了门愣愣问顾惟开,“大伯,您有没有觉得那老神医有些奇怪?”
顾惟开摇摇头,“不奇怪啊,怎么了?”
“他刚刚盯着我出神,好像以前认识我般,上次在麒麟山也没这种感觉,好奇怪。”老神医那双幽深的眸子,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似乎在哪里见过。
顾惟开摸摸她额头,“是不是吓傻啦?你是皇上新封的公主,自然会引来别人侧目,有什么好奇怪的?就连我走在街上,都有人对我指指点点,说那是皇上新红人的大伯。”
还能这么解释?华荣半信半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最近因为你的关系,咱们顾家很出名,就连那养马的老张也都有被人指点的烦恼。”顾惟开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简直就像他自己得皇上恩宠般。
可华荣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却又想不起来有什么不妥。
老神医很快,两炷香而已便出来了,他擦了擦手道:“活了,好好养两月即可。”
这回他没有再看华荣,而是对顾惟开道:“天黑路不好走,还请顾大爷带老夫去国公府。”
顾惟开瞬间感动,差点落泪,这回赵寒澈生死一线,国公府必定把罪怪在华荣身上,但若由顾家亲自带着老神医去救命,那便不一样了。
他深深鞠躬,“神医大义,顾家没齿难忘。”
老神医没说什么,只提了药箱往外走,目光不曾在华荣身上停留,仿佛方才她的感觉只是单纯的错觉。
没空去思考那么多,华荣立刻折身进屋,原本已经宣布没救,并着手开始准备后事的书秀和朱六已恢复均匀呼吸。
“神医果然妙手回事,书秀脸色竟有丝丝血色了。”尤氏感叹。
华荣站在一旁若有所思,书秀和朱六她是亲自探过鼻息的,已经气若悬丝,金陵最好的大夫都宣布没救了,尤氏一边请大夫,一边准备后事,连裹尸的白布都已备妥。
然而这位老神医只在屋里呆了两炷香,差不多入土的人却奇迹般活了,太玄幻,太……可能这便是神医吧!否则怎么敢大言不惭的说活人不救。
只是……凡人真的有那么神吗?
得不到答案,华荣被押着早早回了揽月阁,杏儿备好了洗漱的热水和热粥,“公主,您一宿没睡,先洗个澡再吃点热粥垫肚子好好睡一觉,奴婢听说神医活死人肉白骨,相信书秀和朱六定不会有事,您放宽心。”
华荣看向她,神色木着,什么话也不说,依言洗漱喝粥,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都说睡不着眯着,勉强也算养精蓄锐,可华荣却总想起老神医看自己追忆过去的眼神,以及惜时那不适合的关切。
她并不相信一见钟情,惜时是个冰冷的人,这样的人很难一见钟情,所以,他的关切是为什么?
好乱,华荣摇了摇头,觉得脑子好乱,好像忘记了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
天亮了,正午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华荣听外面顾惟开与老夫人说话,“娘放心,神医在,好歹了保住了世子的命,养十天半个月便能好,阿宁还没醒吗?”
“遇到那么大的事,阿宁哪里承受得住?怕是还要睡一会。”老夫人天亮便与顾家其他女人们一起守在揽月阁,就怕宝贝阿宁受惊做噩梦,哪想一早上安安静静的。
华荣听赵寒澈保住了性命,她重重呼口气,总算能放心了。
不知是何时睡着的,再次醒已是翌日,书秀被抬到她床前,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小姐,奴婢大难不死是不是必有后福?”
“有。”华荣鼻子一酸,伸手摸摸书秀的头,“好好养伤,你家小姐现在是公主了,赶紧好起来才能仗势欺人。”
“嗯,奴婢定赶紧好起来,好跟小姐作威作福,嘿嘿。”她向往道。
“说什么?都是公主的人了,说话还是没个正经。”吴氏端了药进来,“快喝药,书秀回去休息吧,你打小伺候阿宁,换别人我不放心。”
书秀感动得哗哗落泪,她可听说了,她受伤后那杏儿可是不吃不喝不睡伺候着,她真怕自己失宠,这回得夫人的话,总算是吃了定心丸。
杏儿给华荣端水来便见书秀又哭又笑,面色不动,心中却五味陈杂,顾家的人似乎很不一样,很顾念旧情,她尽心尽力伺候,费尽心思讨好,却永远及不上书秀,看来得换个法子了。
皇帝送来许多赏赐,都要将揽月阁堆满,又特意告诉华荣在顾家旁边修建公主府,过了年便动工,东藤也来看过华荣,华荣没有问那坠子的事,两人坐在暖炉前瞎聊。
“最近朝中都在逼父皇立太子,哎,父皇又瘦了,头上白头发更多了。”东藤满脸心疼和义愤,“贤妃太过分,竟敢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如今朝中大半都是九哥的人,这个年不好过。”
其实,谁当太子与华荣真没什么关系,那些皇子她都不认识,管他谁当呢。
“皇上儿子众多,选个太子还不简单?能者居之呗,若连九皇子都打不败,太子之位给九皇子也没什么不好。”华荣接话。
“你不懂,皇上还在找我一位皇兄,可惜,找了多年,没有丝毫音讯,怕是凶多吉少,就算找回,也只不过是给皇室带来场腥风血雨罢了,长在民间,如何懂治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