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其琛听得饶有兴致,看来那道密旨,知道的人不少。
动作停下,陆晼莹望向他:“我可以帮你……”
“太后娘娘要帮本王什么?”厉其琛朝前欺了欺身,看向她的腹部,没由来问了句,“十月里生?”
“是。”陆晼莹脸上笑意微顿,“是十一月,十月里还没足月。”
“是么,本王倒是觉得十月里好。”
听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话,陆晼莹却觉得他意有所指,谁都知道她这孩子是在二月里有的,十月里可还没足月。
“都一样的,只要他能平安出生,不论在几月里都是好的。”心中淌过一些异样,陆晼莹垂眸,轻抚着隆起的腹部,“先帝曾说过,骐儿好学,但不聪慧,是以将来能守却不能拓,而三皇子和赵王,如今还瞧不出什么。”
“六月延庆王府大寿,世子与先帝年纪相仿,长子与皇上同岁,听闻他从小聪慧过人,就如你小时候。”
似是说的有些累了,陆晼莹抿了一口清茶,先帝早逝,皇上年幼,朝中看似平和,实则是暗潮涌动,时间长了,还会生出不少事来。
“左将军他们,倒是与延庆王府走的很近,此次大寿过后,皇叔公要将王位传给世子,还推荐了长孙入宫做皇上的伴读,那几位大臣,对王爷如今独揽大权,可十分的不瞒呢。”
须臾,悠悠声传来:“既然如此,王爷何不再进一步呢。”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直白些,就只能说我能倾陆家之力助你登上皇位,皇上资质平庸,朝堂上还有别人虎视眈眈,他定北王已经揽权到这份上,只差一步而已,倒不如直截了当些干脆,自己坐上这皇位,那也不用再忌惮那些势力。
可凭什么呢,助人总该有好处的。
厉其琛将杯子倒扣在了桌子上,挪了几分:“太后如此关切朝堂之事,倒不如这样,等你生下皇子,本王助他登上皇位,到时新皇年幼,本王也能顺理成章的执掌朝政,夺不夺位也无妨,你依旧做你的皇太后,陆侯府,可就是国舅家了。”
陆晼莹心念一动,那声音忽然近了,赋着令人心跳的低沉,像是一双手在将人往下拉,拉去深渊:“又或者,我认了你的孩子。”
“府中侧妃无所出,本王至今无子,倒不如,认了你腹中的孩子,如此一来,本王倒也顺理成章,立他为太子,等他长大成人再将皇位传给他,而你,身为太子嫡母,自然还是这六宫之主。”
厉其琛朝她欺身,说的很缓慢:“我为皇,你为后……”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好似是一个极为不错的建议,他脸上的神情,带着玩世不恭,又不像是开玩笑,将她往下拉,拉进那深潭内。
陆晼莹心中有什么在鼓动,是早就埋藏着的,从未示人,却时不时在躁动的念头。
皇位?不不,是那后位,还有那名正言顺的太后之位,登上皇位是她的儿子,而不是现在这样受着诸多牵制,将来等皇上长大了,还要担心他查生母之事,与自己反目成仇,对陆家动手。
被人一语道中内心的想法,陆晼莹还是拉回了些理智,她轻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心中不就一直想这样,父皇当年在陆乔林三家中选太子妃,最终为何会花落陆家,你应该不会忘记。”
陆晼莹脸上的笑意倏地降下,厉其琛滑动着那杯口朝下的玉盏,神情里多了抹玩味儿:“皇兄对陆家提防有加,你多年无所出,心里可清楚不过缘由。”
才腾升起的那念头,被当头一盆冷水浇熄,陆晼莹又不蠢,他话中有话,之前说的,可纯粹是在做戏。
“王爷这话是何意思。”
“本王在焦庄遇到了个人,别人都说他是疯子,整日在茶楼街市上疯言疯语,本王却觉得他十分有趣。”厉其琛看向她,笑得尤为高兴,“他喜欢追着别人悄悄告诉,他的儿子,是天子之命,将来要做皇帝的。”
看不见的袖口下,陆晼莹紧掐着衣服,五指泛白,暴了青痕,她尤带着平静的脸上露了不悦:“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官府为何没有将他抓起来。”
厉其琛全然是一副“本王觉得他很有意思”的态度,视线落到她腹部:“皇兄要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是留不留。”
陆晼莹很快镇定下来:“先帝子嗣单薄,他自然是想留下这孩子。”
“可惜了,皇兄没能亲眼看着你生下孩子,要不然,他该多高兴。”
轰的一震,陆晼莹才镇定下来的心又再度崩坍,几乎是一瞬间的,她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先帝过世之后他去的那趟焦庄,根本不是公事。
那他知道了多少!
“是啊,他若是能看到,会很高兴。”陆晼莹听见自己是这么回答的。
“可惜了。”厉其琛敛了笑意,“这世上没有神医仙药,救不了他那些陈年旧疾,这些年他服下的,是药也是毒。”
陆晼莹瞪大着眼眸,胸口起伏着,喘息的用力。
殿内死寂一样的安静,他看似在笑,目光也不凌厉,但到了她眼中,却比刀雨还要来的狠,他说的每个字都是一柄刀子,刮的人生疼。
许久,厉其琛起身,脆玉声响起,杯子倒在了桌上,还伴随着他的话:“太后娘娘可还有要事,倘若无事,本王就先告退了。”
在他走了有五六步后,身后传来声音。
“厉其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