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户帖。只是户帖早已被血水打湿,皱巴巴,又红得瘆人。名字早已看不到,只是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被血水打糊了的“赵”字。

叹了一口气,只好把户帖放在一边。当即把荷包拆掉,捻成绳子,从玉玦中间穿过,系起来,悬挂在腰间。

还不错!她打量了自己一下,右手垂下去,握住玉玦,拇指在玉玦的外环上划了几个圈。

一切收拾妥当,马上就要离开这片山林了。她望着大树下面,她和希夷老先生就着大树繁茂的枝叶,用大片树叶和树枝搭起来的简易帐篷,睡觉铺的干草、煮饭用的瓦罐、取暖的火堆,竟觉得有些不舍。山里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是再也没有这样一个远离是非、远离争端的清静之地了。

好吧,她苦笑一下。把剩余的干粮包好,放进包袱里。然后把大树下的铺盖、煮饭用的瓦罐、取暖用的干柴、户帖、铜镜悉数抱起来,穿过林子,堆在远离山林的江边。拢起一把火,将所有东西一一扔进去。

末了,只剩下户帖和铜镜,却终归不忍扔进火堆。

于是寻思着把它们埋起来。找来一块荷叶将户帖包好,连同铜镜叠放在一起。回到大树下面,折了一段坚硬的树枝做铲刀,在树下挖坑。没想到这片土地经过他们二人三个月的踩踏炙烤,如今已经坚硬无比,树枝用断了三四枝,硬是挖不出一个洞。

正自垂头丧气,突然发现地上黑乎乎一片的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移动。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堆蚂蚁,排成整整齐齐地一队,正搬运着地上刚刚洒落了干粮渣子,绕着巨大的树根,往前行进。

她好奇心起,顺着蚂蚁的队伍跟了过去,最后发现蚂蚁队伍行进到了大树后面,在一块爆起的树根旁边,便是它们的巢穴。用手拍了拍,这块土地果然松软如屑。

女子大喜,另折了一段树枝,这下毫不费力便挖出土来,没几下便挖出一个小臂长度的坑,一大窝蚂蚁倾巢而出。再往深处挖一下,突然挖不下去,仔细一看,原来是有异物隔着。掏出来,是一个黑漆漆的油纸包。

油纸包上有一大块糖果,只是已经被蚂蚁吞噬得差不多了。

女子有些好奇,小心翼翼弹走糖果和蚂蚁。打开油纸,里面又是一层,再打开时,却发现是一张户帖大小的盖着朱漆大印的纸张。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张度牒(古时政府机构发给公度僧尼以证明其合法身份的凭证)。

度牒上赫然写着:房州玄妙观女冠(女冠,古人对女道士的称呼)……

女子大吃一惊,房州玄妙观女冠!她,她,她不是已经死了么?莫非阴魂不散,跟随我到这里?

于是战战兢兢地看了看刚才挖出的那坑,并没有什么,只是一窝慌乱的蚂蚁;闭上眼睛,手足无措胡乱再往深处挖了一点,突然又硬邦邦地触了底!

棺材?尸体?

她的心里怦怦乱跳。只好想想自己背负的深仇大恨,咬着牙,转过头,坚决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不过是一块石头。

虚惊一场!

她舒了一口气,坐在地上,自嘲地笑了起来。抬头望一眼江边,突然想到希夷老先生,霎那间,全明白了。

她明白,这一定是希夷老先生留给自己的礼物。老人早认定了她一定不肯听从劝解,最终将回到京师。但是她身份如此,已经不能公开出现。所以老人悄悄地拿了这女冠的度牒,准备着哪一天留给她用。

她想,可是,老先生为什么不直接把这度牒给我?

对了,她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暗叫惭愧。如果一个度牒都找不到,那我还回什么京师,查什么冤案?

于是四下一看,已经知道老先生的手段。看这块土松软,但又明显不是新土,说明老先生埋这块度牒已经有一些时日了。旁边的蚂蚁窝加上度牒上面的糖块,说明老先生故意把糖块埋在度牒旁边,用来吸引蚂蚁在此筑巢,再用蚂蚁爬来爬去来把自己吸引过来。那么度牒包了一层又一层油纸,显然是为了防止蚂蚁吞噬。

女子不由得佩服老先生心思之缜密。对着江边再拜了几拜,将铜镜和户帖放入挖好的坑里,移走蚂蚁,然后盖上土掩埋,用脚踏平。

女子拍了拍手上的土,长叹一口气,终于要上路了。

她抱着那张度牒,将上面的字读完:房州玄妙观女冠宋沅,号清净散人。

宋沅!


状态提示:一、度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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