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认得陆某?”
“妾身过去寄身在风月门里,是一无名小卒,当时的掌门人是洛雍洛前辈。妾身在岭上时就听过琊岭十雄的名号,只是除了涵苵小姐,余人一直无缘近观。这几句偈语是当年洛掌门得授于一世外法师后又传给门人的,只有琊岭人知道。您是琊岭人,报身份时却只说身属削禄关,却不提拜的是何门派,又是这般风度气质,大概就只有琊岭十雄之魁首的陆永霂陆公子了。早年妾身在岭上远观过公子风采,今日得此一见公子,也算是了了妾身年少时的一桩心愿。”
“夫人过誉,方才您的话里倒是藏着琊岭几个门派老先生的语风,想必当年也是不少在岭上走动,敢问您为何不继续待在岭上却来到此处?”
“当年洛雍夫人北上之时不许门人跟随,把身边的近人都遣散了。妾身的恩师同几位师叔不愿离去,一直在乾凌关上,可是陆陆续续地,几位留下的先人不是暴毙就是遇害。家师离世前叫妾身携一方残石碑,藏一卷锦帛录,寻一处莲华镇,守一泓哀浼湖,防不该涉事之人叨扰天机,助命中注定之人得行天道。”
“令师乃是何人?洛雍前辈生前亦未提及过此事,令师如何得知?”
“家事不过风月门一普通教习,是未晞斋的老斋主仙逝前交托的,妾身也不知老斋主寓意何为。”
“这哀浼湖中藏着的是否为一鲛石?”
“妾身并不知晓,老斋主曾告诫家师,但凡涉及此事之人,涉足得越浅越妙,知道得越少越好。”
“那……令师请夫人带着的石碑及锦帛可否借陆某一观?”
“自然可以,只是怕公子得了却也用不上它。家师曾说,这东西要交给一位商贾,方能得破这一处冤咒。”
“冤咒。”
“公子看见哀浼湖旁的杈子了?那不是普通的杈子,上面是有讲究的。是防人进去,更是防东西从里面出来。”
“里面究竟有什么?”
“极阴之物的积怨之魂,而且不是一条两条的冤魂,是成百上千。”
“鲛塚?”
延龄不置可否,接着道:
“州a县守的不是前朝的礼,不是前朝的障,而是自保的玩意儿。公子知道从前莲华镇的美名,也看见莲华镇如今的样子,这不是人祸能及,乃是天灾,可是这天灾却偏偏是为人祸所致。”
“哦?夫人可否细细说来?”
“妾身亦不知详情,大抵上说的是前朝有人在莲华镇哀浼湖发现了鲛人,便大兴五行鲛阵之法,一时不知分寸,竟引得生灵涂炭,至今犹受此苦。后来鲛人聚义而死,留下个干涸的哀浼湖。老斋主原话说‘祸至终时,便为始时。祸殃千年,绵绵不绝’,这鲛塚终结出的东西,正是下一段灾祸的开始。可是老斋主又说‘祸福相依,不可捉摸。祸福由天,不可规避。’该来的躲也不掉,他说自己没有权力毁了这里,便只是找人守住这里,不叫无关之人陷入灾祸。”
“所以你来此处,控制了县官,执掌了这里。”
“延龄本无意伤人,老爷待妾身原本很好,不想一日被他偷看了锦帛卷宗。这鲛塚果真魔性,这也是为什么妾身不敢随意把东西拿给您看。老爷当初看了锦帛以后却如同魔障了一般,竟妄想要开启哀浼湖鲛塚。他进入了杈子里几次,每每回来都要连连发热几日,满口胡言乱语,可是病好了之后仍旧不肯放下。妾身不得已便用药控制了他的心智,其实这对老爷来说也是无妄之灾。”
“难怪你待他确实有亲人之态。”
“老爷痴傻之后,州a县的人都以为是我狐媚害人,我便顺势犬色声马以掩人耳目,不叫人以为我还有别的目的。大家我能守,小家也不能丢,我尽心尽力维护老爷的这个家,以后事情都过去了,我便带着大家离开这,终归我也算是有个归处。”
延龄说着看了看屋里一直不受避讳的面首,面首面上微热,又低下了头。
“如此说来,这破解局势之人我倒是有数了。”
“公子说的是什么人?”
“最近可有沐城来的商人来寻你?或者五蠹子的后人。”
“近日没有。我在州a县‘敛财’一方面是为了留些钱,一方面也是为了把握住大的行商,以免疏漏了所谓的良人。可是最近有动静的商贾不多,沐城来的更是没有。自称五蠹子后人的每年倒是不少,可是江湖骗子居多。”
“且等等吧,我是跟着沐城一个泉客来的,待他找到这里,请夫人告知。”
“公子一来,妾身便知快出头了。公子放心,妾身有事随时知会您。”
陆永霂与延龄告别后带着蒙屯走了,面首送他出门,看着陆永霂越走越远,一时出神,连自家夫人叫他都没听见。
翌日就逢着陆永霂派了卫恒瑞来,延龄似前文提及一般没有给好脸色,一是看出来这还不是正主,二是要通知陆永霂。又过一日,孟怀蚩本人终于露了面,陆永霂得到消息提前躲在了屏风后面,听前堂的动静。延龄则又做出一副贪财的样子,与孟怀蚩交涉:
“爷爷,时运不济,老爷身体不如从前,我一个女人家里里外外什么不得操心。我也就是这个福薄的命了。您是老爷,您怎么也得同情同情我,马上入冬,紧接着就是年关,衙门上下多少人,他们身上的家里的贴补都够我一呛,这老爷可是一直叮嘱着我,一定要宽带家人。”
“夫人,您不必多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