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里头孟怀蚩正坐在那里喝茶,却见那卫小管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一屁股坐了下来,还不停地拿眼睛斜楞着自己。
“你这是怎的了?叫人欺负了?”孟怀蚩斟了茶给他,“呐,这回是热的了。”
卫恒瑞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抱着一只茶碗不吭声。
“行了行了,别使这副怪相,我又没强求你上来就办成事,你好好地说话,把那眉毛放下来,嘴上都能挂油瓶了。”
卫恒瑞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孟怀蚩听完后也是有些不明所以,在心里暗中猜测着那县夫人的意思,却见卫恒瑞在一旁依旧把嘴巴撅得老高。一问他,他支支吾吾地提到了县夫人身边那面首,边说边一副浑身不舒服的样子,嘴上也不住地埋怨。
“都是男子,你怕什么?”
“定祯是没见过世面,可是从来没有家里来客人了还这副扮相的,搁谁不得给唬住?老爷您真是的,从来只让咱们打头阵,每次都不落好,之前对石皓也是……”
卫恒瑞逞一时嘴快,想到啥说啥,原本只是玩笑话,可是说出来之后自己也愣住了,这才记起石皓已经不在了。主仆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好在这时,门口小二客官走了进来,口称客官有客人来访。
孟怀蚩叫小二把来人请进来,卫恒瑞一抬眼见了来人之后惊了一跳——这来的正是早些时候在县夫人外宅见到的那白面郎君,只是这会儿衣服穿得倒是极为周正。
见卫恒瑞脸色有异,再一看这人的风度气质,孟怀蚩便隐隐猜出了他的身份。果然这小郎君对着孟怀蚩施了一礼,自称是县府的面首。
“您有什么事吗?”孟怀蚩问他。
“您是要进哀浼湖的掌柜的吗?奴婢此来是想提醒您,明日去见夫人的时候记着,不要想着搪塞耍滑,夫人虽是一介女流,但也是历过事情的。”
“是你家夫人叫你来的吗?”孟怀蚩问他。
“奴婢是自己要来的。”
孟怀蚩没有说话,眼睛却盯着那小郎君看。对方也不躲不闪,迎着孟怀蚩的目光看了回去。
“你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吧?你说的这些完全没有必要刻意跑过来一趟。”
“夫人的事情我向来不插嘴,但是我知道有些该来的事情如今终于来了。奴婢虽只是一介家奴,却也要为身家性命考虑。事情尽快平稳地过去,咱们才能尽快好好过日子。”
“哦?你倒是说说,什么事情?”
那面首却好像踌躇了一下:
“奴婢虽为区区内子,但近年跟着夫人也见过不少人,看得出你们不是想要害人的。这有些话不该奴婢说的,奴婢就只能告诉您——夫人知道的事情比诸位想象中的要多,但是她无心这些,只想在其中赚足了钱,说到底就是为了一小家。这些年我们都平平静静地过来了,你们能来争哀浼湖的都是做大事的人,有什么事情别和我们计较。”
“我们是正经的行商之人,自然没有害人之心。”
“您是不想害人,但不是不会害人,只是不想多出事端。夫人若是应了您,你们今后大路平坦自然不会少了夫人的好处,可是如若不然的话,若是夫人挡了你的路,你们——也都不是善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要保命。”
“你觉得我们是穷凶极恶之人吗?”
“您不是,但是您能带来穷凶极恶。”
“什么意思?”
“争斗已经开始了,您想进哀浼湖,可是已经有人占了先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日夜里。”
“是什么人?”
“远客,他们不日就可以进入哀浼湖。”
“可是你们家夫人还说明日要见我,莫非是在耍弄于我?”
“夫人没有玩弄人的闲情。”
“你到底什么意思,不如开诚布公地说出来。”
“奴婢说了,奴婢只求一平安。但您与那一伙儿人之间奴婢是向着您的,夫人那里我自然会说,可是她见了你之后你们怎么说就不是我该管的了,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
“这位公子,孟某能问一句,你为什么站在我们这一边?既然这事与你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掺和到这中间来?你刚刚说我们不会害家夫人又是什么意思?是有谁要害你家夫人吗?”
“有些东西问世从来只会带来灾祸,奴婢没别的想法,只是希望咱们这小家小户的,能够独善其身。”
“你们……是不是听说过什么故事——关于莲华镇的?”
“都是无稽之言——这位先生,你们来找夫人是为了不麻烦,夫人若是应了你们也是为了不麻烦,再与夫人见面时别把商贾那套计较用在夫人这里,夫人最不喜欢这个——告辞了。”
那小郎君说完之后不等对方回应,转身就走了。
卫恒瑞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眼见着那面首走了才小心翼翼地问孟怀蚩道:
“老爷,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啊?”
“这人说的什么意思啊?”
“你还在乎他说什么呢?我看你一点也不想知道,都恨不得钻桌子底下去。”
“老爷您得厚道。”
“老爷吃的是泉客饭,不敢不厚道。”
“老爷,他说的那一伙儿人是什么人啊?”
“什么人?皇上的人呗。”
“咱们不才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