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什么都甭说了,我今儿过来为的就是告诉您一声。”
“姐姐,您得有个理由啊,是我对不住你还是哪个爷们欺负你了您跟我说,我现在能改的我马上改,现在改不了的,你把场子给我救了,我下来以后十倍八倍地偿还你。”
“妈妈,您这些与我都说不着,今晚您就是说得天花乱坠我也办不到。”
“你哪怕是编一个理由出来搪塞搪塞我?你平日不是无理搅三分的人,肯定是出了什么岔子了,你要是不和我说我这一晚上不都得跟你担心吗?”
“妈妈,咱今天就把话说开了吧,我回头就把这些年赚来的给您送到房里去,谢谢您这些年待我的好,咱们娘俩好聚好散。”
“颀凝,凝儿,你不想说我不逼你,今晚的话我可以全当没有听见,打现在开始你只要上台去就算是救我一命,我记着你的好,今后我一定不亏了你。你跟我这么久,闲言碎语我是听了太多太多,你的教习说你目无尊长,我替你说了话,还把你调到身边来亲自指点;姑娘们说你悍妒,往人家胭脂里头掺野花粉,惹得人家面上起红疹,我骂了她们嚼舌根;我教了你整套的《涩劝酒》,你说你不愿意做前堂的门面,我也是一句都没责骂你,还让你挑着客人陪……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我对你一句重话没说过,是我惯坏了你,所以我不怨你。但是今天你但敢迈出这道门,你这辈子最好再别有事求我。”
“妈妈……”
“今天魏先生就在外面看着,你上去晃一圈,只要你不崴脚不破音,我保准来年你错不了。”
颀凝不再说话,理了一下袖子盈盈拜倒在宛丘脚下,中规中矩,三叩九拜,罢了起身出了房门。
“哎你……”那位妈妈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边上连忙有人劝和着。
宛丘见了倒是也有些奇怪,心想着莫不是这家犯了小人,叫旁的馆子挖了墙脚?却听那妈妈口里念着念着也扯到了魏先生的二徒弟,说人家如何多才多艺却也没像那个什么颀凝那般忘恩负义。
魏先生的徒弟,又是魏先生的徒弟……是啊,魏先生的徒弟自然是最好的,不是皇后就是状元,最次也是个多才多艺的。
今日是梨园场,四处都在传说两个人,一个是露申,一个就是那个既得了露申真传又得了魏先生亲授的损福关二弟子。宛丘今天耳朵里灌满了这些,本来就烦,现在更烦了。走了几步绕到假山后面,不顾及什么身衬礼仪的,挫身蹲在了地上,满脑袋都是那日无逾轩里的情景——
“您是当朝文武状元,哪里有入风月门的道理?”
那日玖天风听说岳行枚要入风月门,脸上的惊讶一时掩不住。她的确想打磨一下岳行枚这直愣愣的性子,但是不想对方直接要进入门拜师。
“状元与否与入门与否有甚关系?当朝皇后不就是风月门的大弟子。”
岳行枚说话的语气倒是不同于之前据理力争那般好似在咄咄逼人,却也是语气里带着毋庸置疑。
“什么事情沾上了风月二字可就带着三分的玩笑戏谑,这世上那么多无端的的骂名,您背不背得起?与您相识之人的白眼,您经不经得住?”
“树正,何愁月影歪斜?老前辈创立风月门时都不曾畏惧过这些,在下有何畏惧?”
“您身为男子,修习坤道,您自己可以说服自己吗?”
“‘重阴必阳,重阳必阴’,先生不是已经教给了在下?”
“您先师乃是觉海法师,门中谁也做不了你的师父。”
“天下皆知魏先生鲜少收徒,却不知以岳噤之资可否勉强入先生法眼?”
玖天风尚未表态,一旁的宛丘猛地看向了玖天风,面上有些紧张。可这神情转瞬即逝,快到对面的岳行枚以为自己只是错觉。
“状元郎玩笑了,觉海法师是与家母同辈的先人,甚至家母与他见了面都要礼让三分,老身何德何能,能做你的师父?”
“家师在时曾有教诲,习艺学德不问品阶,不问年龄,不问贵贱。岳噤游历多年,拜访的名门世家无数,虽也受益良多,但未有如风月门坤道这般打破了岳某旧有阅世方法的。魏先生,岳某再请入风月门。”
话已至此,玖天风知道对方主意已定,虽说心里觉得不妥,却也不再咬死推脱。她早先也是很看好岳行枚的,便叹了口气道: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状元郎对风月门有如此感悟,老身便姑且托大。他年你若有了旁的出路,可以随时离开,不必拘于虚礼。”
宛丘再看回玖天风,她已经慢慢坐在了椅子上,露出了那个让她熟悉又陌生的神情:
“岳噤岳行枚听言。”
岳行枚赶快拜伏在地上听训。
“《系词》曰:‘乾知大始,坤能作物。乾认易知,坤以简能。’风月门乃修习坤道之门派,‘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后顺得常。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安贞之吉,应地无疆。’
“坤者,地势顺卑也,有元亨利贞四德。坤卦六三曰:‘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此为坤之美也,《文言》有言:‘阴虽有美,含之以从王事,弗敢成也。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