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谈之间,马车不知不觉已到了预备营。
鬼丑停稳马车后就翻身下马:“顾公子,预备营到了,进去再说吧。”
司兵府的文书还没来及跟顾瑾言解答,见状只得拱手道:“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公子还是亲自问陆思明吧。我的身份不便进去,还请公子自便。”
“谢谢。”顾瑾言道过谢后,才出了马车。
此刻,预备营门口有人迎出来,见是云王世子府的马车,便直接将人引到了里头。
才走了数步,里间的人也迎了出来,领头的人与鬼丑寒暄两句,便看向顾瑾言:“鬼丑大人,此人面生的很,恐怕不能入大牢探视啊。”
鬼丑直接扔过去一块腰牌:“呵,他是世子的人,也不能探?”
那人捧着腰牌一看,竟是世子腰牌,立刻弯下了腰:“世子的人,自然能探。”
说着,便叫人领了两人往后而去。
顾瑾言是在一座偏厅之中,与陆思明见面的。
陆思明见到顾瑾言进来,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是你!”
顾瑾言看他还能笑得出来,心下一松,看来是没动过刑的:“思明兄,我受你兄长所托前来看你,你爹和你兄长进不来。”
陆思明摸了摸脑袋,有些失神:“让他们担心了。”
此刻,外间的过道上仍有两名守卫和几个预备营之人,他们聚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
顾瑾言拉住陆思明的胳膊,问道:“思明,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你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胡校尉被误杀,不是跟你不相干的么,你为何又搅了进来?”
陆思明见顾瑾言面色沉静,略觉心安,踌躇一刻,低声道:“我…我怀疑胡校尉的死有疑。”
顾瑾言微微挑眉,道:“可是此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不过是比武误伤,众人见证,你为何会觉得有异?”
陆思明想了想,说道:“我起先也并未察觉异样,可是,后来想想,邓大哥为人向来甚好,最是急公好义,两肋插刀,他的性情虽有些急,可是那天…不知为何,竟忽然对何郎官发难…反正,那天邓大哥的许多行事,我越想越觉得不对。”
顾瑾言不说话,只看着陆思明。
陆思明看他没有反驳自己,又道:“而且…照我看来,何栩的武功明明在胡校尉之上,可是在比武之时,他却总是后退不敌…”
顾瑾言想了想,问道:“好,且不说你疑心之事对不对,只说,他们为何把你关起来的。”
陆思明叹了口气,道:“我…我觉得事情不对,就去找何郎官,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内情,谁知道…”说到这里,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顾瑾言。
“谁知怎样?”顾瑾言的语气并无太大起伏。
陆思明把头低了下去,说道:“因何郎官在兵部,我便自去寻,本没什么恶意。有个兵部的仆从,就说带着我去找他,不知怎地,竟然误入了军机处…偏偏我糊涂,当时身上带了腰刀…所以…所以…”
顾瑾言愣住了,一时竟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军机处乃是兵部大人商量军务的机要之地,寻常之人不得擅入,更不必提带着刀了。
若无意外,带兵器擅闯军机处,那便是一个死罪。
陆思明也连连懊悔道:“我真是一时忘了,而且进去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军机处,等我意识到,便想抽身回来的,谁知还是被人发现了…我知道大事不好,就转回预备营,兵部的人追了来,就把我软禁在此了。”
恐怕,这还是碍于陆思明乃是将门之子,若是个平常子弟,此刻早就捆绑起来,直接下大牢了!
陆思成见顾瑾言不语,头低的更深了,语气里也带了一丝哽咽:“你也觉着我是无事生非么?但是…胡校尉素来待我甚好,我实在不忍…”
顾瑾言回神,想要安慰两句,忽听得外头有人道:“司兵府的人到了,快押犯人出来!”
陆思明猛地抬头,眼眶已红了,他瞧着顾瑾言,道:“我无事的,你回去告诉爹爹和大哥,我在这里很好。”
才说了这句,就有人拿了铁镣过来。
顾瑾言刚皱起眉头,又听外间有人朗朗而笑道:“不必了。”
未见其人,先闻起声。
预备营众人忙躬身见礼,下一刻,那人的身形就出现于门口。
只见那人玉立长身,腰系金扣带,脚踩墨色宫靴,着一袭紫色朱绣的军服,戴了一顶兵卫冠。
从头到脚不无庄重之色,却偏又显出他面若雪色,唇似涂朱。
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不必想,这人自然是傅云泽。
顾瑾言早在预备营之人说司兵府的人到了时,就想到了傅云泽。
只是没想到,竟是他亲自前来。
预备营的人上前见礼,傅云泽笑了两声,左右一扫,轻描淡写道:“既然我们接手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把人带回司兵府,终究要细细地审问才是。”
当然没有人敢说别的。话落,傅云泽身后又走出两个士兵模样的人,上来将陆思明带了下去。
傅云泽跟预备营的人又略说了几句,才算交割完毕。
“走吧。”傅云泽看了一眼顾瑾言,冲他伸出手。
顾瑾言愣了一下,没搭他的手,却是跟着他往外走。
待去到门口,才轻声问道:“先前胡校尉被杀一案,也是世子接手的么?”
傅云泽咳嗽了声,手在鼻梁上按了一下。
顾瑾言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