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方才落座,就听到有人高唱道——
“世子到!”
一道颀长身影从垂花门缓步而进,淡紫色的贡缎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绣着金边的祥云锦带,硬挺潇洒,意气风发。
众人起身,待那人走近几步,齐声道:“见过世子。”
“哈哈,诸位不必多礼,还请落座。”来人就是云王世子,傅云泽。
只见他径自落座,竟是紧挨着苏月白。
“今日是这世子府第一次宴客,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海涵一二。”
傅云泽落座后,众宾客也跟着再度落座,可听到这话,又习惯性的想要起身,却听傅云泽道:
“说了不必多礼,本世子又不是儒生,还能跟你们计较这些礼节不成?更何况,今日所来之人都是本世子的朋友,难道还不了解本世子吗?”
话落,就听到各桌上传来哄笑声,更有人大声道:
“世子,今日怎么说也是您冠礼之日,我等…还以为世子转性了呢。”
“转性?难不成本世子的性子不好?”
“哈哈哈哈,世上有谁敢说世子性子不好,我严晖第一个不干!”
众人说笑间,已有侍女布菜摆酒。
“今日承蒙诸位莅临敝处,本世子先干为敬!”说罢傅云泽举杯,一饮而尽。
众人相继举杯,一时间丝竹之声响起,各桌宾客也开始言语欢畅起来。
因与傅云泽同桌,不少宾客前来敬酒,好在身边有个话痨似得苏月白,再加柳鹤亭等人也都非常健谈,顾瑾言便是一门心思的闷头吃饭。
不得不说,世子府的厨艺很是不错,并不似盛京人偏爱的浓重口味,咸淡适宜,倒是合他胃口。
酒过三巡,傅云泽与周遭桌上的人一一喝了酒,再度落座却是注意到了不声不响的顾瑾言。
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在这种宴会上闷头吃饭的孩子,不知怎么就有心逗弄一二。
“月白,难不成你这小兄弟不喝酒?”
“啊?哈哈,我表弟年纪尚小。世子想喝,月白奉陪如何?”
苏月白说着,一杯酒水已然下肚。
傅云泽见状,同样举杯一饮,只他姿势没变,依然好笑地看着顾瑾言。
顾瑾言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那块甜糯糯的莲花糕,察觉出有人在看自己,循向看去。
只见那人微仰着头,金冠高束,浓密的剑眉下却是一对明媚的桃花眼,透着三分慵懒,七分疏狂。
“第一次吃到这么可口的莲花糕,让世子见笑了。”
顾瑾言说着,却注意到傅云泽看着自己的眼神笑意更胜,不由得咽了下口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用食指抹了下唇角的残渣。
“哈哈哈哈。”傅云泽大笑着收回自己的眼神,抬手又是一杯酒下肚,继而又问:“你就是皇爷爷安排住在东五所皇子院的顾家小子?”
顾瑾言愣了一下,没想到云王世子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便点了点头,小声地“嗯”了一声,手上的筷子却已又夹起了一块莲花糕入口。
傅云泽瞧着他那幅贪吃的模样,心中好笑。
柳鹤亭等人也察觉到世子与顾瑾言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眼前这小生是三江统领顾青山的嫡次子。
说起顾青山,那可是大云国的悍将良才,可惜五年前旧疾复发从而病故,由嫡子顾瑾行接任三江统领之职。
年仅二十有二的顾瑾行上任后,三***并没有形成想象中的动乱,反而日渐趋于稳定。圣上为褒奖顾瑾行年少有为,有意将长公主赐婚于他。谁知,那顾瑾行却以嫡亲弟弟身体孱弱需人照顾为由,推脱了赐婚。圣上微怒,传旨让其嫡弟进京医治,目的不过是在给顾瑾行施压。没想到,顾瑾行的嫡弟竟在三个月后悄然抵京。
之后的事,外人便再不知晓。只知,原本盛怒的圣上在见到那名少年后,夸赞其秉慧过人,还特意将其赐住于于少年皇子们居住的东五所,后还安排其进国子监修学。
不得不说,顾瑾行的嫡弟在那段时间成了盛京街头巷尾兴趣浓浓之人,只那人低调地过份,竟是无人知晓其名其貌,只大概知道是一个年仅十四五的病弱少年罢了。
如今,若不是云王世子说起,恐怕大家也只把顾瑾言当作苏月白口中的“表弟”罢了。
严晖反应过来,忍不住跳起脚来:“想不到你是顾瑾行的弟弟!我从小就听爹爹讲顾将军的事,还有顾大哥的事…我从小就对顾将军崇拜不已啊…”
严晖有些激动的拉着顾瑾言的手,说话时竟是有些眼眶泛红。
顾瑾言眉心微蹙,这厮就算对他父亲盲目崇拜,也不至于要这么激动吧。
严晖毕竟是从小习武从军之人,手劲大得很,顾瑾言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他抓得有些发疼。
苏月白见状,立刻将严晖拉开,闲话间就开始灌酒。
严晖开始还挡来挡去,可后来连柳鹤亭和傅云泽都冲他举杯,他也只得尽兴而饮了。
几人举杯之际,竹丝声减弱,只见一女子从垂花门步入。
绣璎绫纹的衣裙拖逶垂地,纤腰微步,袅袅娜娜,摇曳生姿。
待她上前,众人看清那弯弯黛眉之下的明眉善眸,无不痴恋几分。
只见那女子以优雅的姿态伏地行礼,缓缓抬头道:“小女子千雪,见过云王世子,见过各位公子。”
“是群芳楼的千雪姑娘啊…”
“当真是香娇玉嫩,美艳无暇之人啊…”
赞叹声四起,千雪姑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