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泽摆手道:“萧吕氏出身名门,又是侍郎夫人,养颜有方也未尝不可。”
“但萧吕氏此时此刻,应该是有孕在身。奇怪的是,萧府上下,似乎除了萧珩之外,并无人知晓此事。”顾瑾言说。
“什么?”傅云泽惊讶道:“等等,你怎么知道那萧吕氏有孕在身?”
顾瑾言咽了口吐沫,道:“我…我闻到了。”
萧吕氏的帕子上有安南香,那是怀了头胎的女子惯用的安胎香。
“闻到的?你能闻出女子是否怀有身孕?”傅云泽凑近几分:“那还先不要太医院那帮太医作甚?”
顾瑾言挡住他几欲前倾的身子,刻意坐开一些:“世子,明日就是圣上定下的结案日期。若不快点找出凶手,圣上定会责怪的。”
傅云泽也不闹他,只探究地看他,眸子里带着笑:“怕什么?圣上责怪也是凤栖梧和秦子轩担着,本世子急什么。”
顾瑾言沉默。
凤栖梧被调至湖州,秦子轩根本不擅长查案,到时候圣上责怪,自然不会怪到世子头上,可大理寺的人必定要被杖责。
顾瑾言不说话,傅云泽也不急,待两人返回大理寺后,秦子轩和鬼丑的切磋还没结束。
“秦大人,你有完没完了?拉着鬼丑切磋,就不顾案子了?”傅云泽远远地说道:“鬼丑,别跟他闹了,速速查一下萧吕氏的底细。”
鬼丑在交手间,应了句“是”,一个用力将秦子轩震出半丈,返身离去。
秦子轩有些愣住,完全没想到鬼丑与自己交手半日,竟还藏了如此力道,听闻傅云泽所言,顾不得其他,匆匆过来细问。
傅云泽将两人调查到的事情一一讲述给秦子轩听,秦子轩听罢摸了摸后脑勺,不解道:“就算萧吕氏有孕在身,有什么理由毒害萧珩呢?难不成萧珩不是她的孩子?若真是如此,萧洪和萧远岂会不知?”
其实傅云泽也有疑虑:“若真是萧吕氏所为,她又是从何得知‘芜青’的?”
三人等待鬼丑回来时,顾瑾言找了大理寺的衙役来,让人去确认萧珩书房那本医术的来源。
两个时辰后,天色暗了下去,鬼丑也带了消息返回。
“萧远和萧吕氏在大婚未曾碰过面,萧远也未有过私生子、庶子。”鬼丑道:“十二年前,萧吕氏生产前,她的陪嫁丫鬟嫣儿投井自尽。据说萧吕氏和嫣儿自小亲厚,感情很好,得知嫣儿投井当晚难过不已,还动了胎气,造成早产。”
“这么说来,那个叫嫣儿的丫鬟刚死,萧吕氏就早产了?”
“太巧了吧!”
傅云泽和秦子轩彼此相视,心中都有了计较。
这时,早先去调查那本医书来源的衙役也回来了:“医书是萧吕氏的贴身丫鬟紫云偷偷给萧珩的。”
“紫云?”顾瑾言站起身:“可是左手虎口有一块梅花大小的胎记?”
衙役颇有些惊讶:“正是,公子怎么知道?”
顾瑾言转头,看着傅云泽道:“紫云就是今日搀扶萧吕氏的小丫头!”
“如此看来,那萧吕氏果然有问题。”秦子轩拍案而起,又道:“可是,这都是我们的推测,没有真凭实据啊!”
傅云泽也皱眉道:“不错。如今,就算拆穿萧吕氏怀孕,也不能证明就是她毒害了萧珩。”
“我有一个办法。”顾瑾言道。
秦子轩一听,双眼发亮:“快说快说。”
顾瑾言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一夜,萧府一如既往。
四月的夜风,忽冷忽热,吹动满院的丧幡。
萧吕氏亲自煲了汤,送去灵堂。
萧远守在萧珩的灵柩旁,面色憔悴。
“老爷,喝点汤吧。”萧吕氏小心地将整盅汤水分成小份,端到萧远面前。
萧远垂着眸子,双颊已略显塌陷,对于送到口边的汤水不闻不问。
萧吕氏的眼也红了,喃喃道:“老爷,珩儿最是听话,若让他知道你这样不爱惜自己,他也不会心安的。老爷…”
萧远已忍不住痛哭出声:“珩儿,我的珩儿…是爹爹害了你啊…爹爹不该同意你去当陪读的…珩儿…”
“老爷,珩儿在天有灵…”萧吕氏抽泣着将头埋进萧远肩头。
萧远侧目看她,萧吕氏未施粉黛,面色也略显憔悴,不忍地接过汤水饮下:“我知道你也痛心,你身子骨不高,不必在此受冷,回房吧。”
萧吕氏擦了擦眼角的泪,低语道:“老爷,您也要休息啊。”
“放心吧,我在陪珩儿一夜。明日…明日一早,珩儿就要送走了…”萧远叹了口气,忍不住又淌下泪来。
萧吕氏又安慰了几句,紫云将她搀扶起来:“夫人,您要注意身体啊。”
萧吕氏抹着泪,随紫云回了院子。
“紫云,今日的灯掌得亮一些,我要为珩儿再写几遍经书。”萧吕氏换了衣裳,吩咐紫云道。
紫云点了点头,将屋子里的灯拨得更亮了。
“夫人,您要注意身体啊。”紫云再度提醒。
萧吕氏摇了摇头,道:“唉,那孩子…最后一夜了,我也想为他做点事情。”
紫云叹了口气,轻声退了出去。
萧吕氏拿着笔,站在书桌前愣了半晌,突然听到“吱呀——”的一声,靠近书桌的窗户被风吹开来,涌入一股潮热的气息。
“紫云…”萧吕氏唤了一声,却不见人来,也没再出声。
她放下笔,缓步走近窗台,想要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