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明先生轻咳一声,众人都把目光回到了他的身上:“所以说,三皇子殿下,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我能够互得你一时,却护不得你一世。”
听他称呼自己为“殿下”,但是语气中却毫无尊敬之意,李修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倒也不以为意。在船上见到伯明先生救人之后,他心中一直有一个念头,此刻他决定说出来。
他再次跪地行礼,朗声说道:“晚辈早已经决定放弃皇子身份了,现在不过是一介布衣。出来游历的这段日子,我也了解了自己的无知无能,如果先生不嫌弃,请收我为徒,我自当拼尽全力不为师父丢脸。”
伯明先生喝茶的手顿住了,他把茶碗搁在茶几上,冷冷道:“难道我们伯家个个都要为你这毛头小子前后奔走吗?”
李修听他语气冷冽,比平日的冷嘲热讽更多了一分愠怒,不禁内心一颤,拜下身去:“是晚辈唐突了,但晚辈是真心倾佩先生学识,才冒昧求师,并非烦劳先生的意思。”
伯明先生语气缓了些,但依旧冰冷:“你现在说放弃了皇子身份,谁知道是不是一时兴起,说不定哪天想起来了,又跑回你那玲珑宝殿,给我摆起谱来。”
李修严肃地说道:“晚辈绝非儿戏。”
“是么?”伯明先生瞟了他一眼,从袖囊里取出一张纸条,轻手一扬,纸条飞出,稳稳落在李修面前。
李修拾起纸条,展开细读,蓦地抬起头来,惊声道:“二皇兄竟然密谋造反,被父皇囚禁天牢了!”
“怎么,你不是布衣百姓吗?怎么还皇兄父皇叫得如此亲切?”伯明先生料到他有如此反应,哼了一声,“你没看见后面的消息吗?昭帝已经允许你回宫,你快些回去吧,在你父皇面前多表现一些,脑子机灵点,说不定将来,那皇位还是你的。”
李修将纸条握紧,他自然看见了父皇发诏书让他尽早回宫的内容,他自然可以转身回宫,做他的尊贵皇子。但是,他现在担心的并不是这个,皇兄造反,父皇可还安好?
“不知先生是否有父皇的消息?”他试探着问伯明先生。
伯明先生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李修身前,低头俯视着他:“所以说,放弃身份这种话,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你终归是放不下。我可以收你为徒,但是这些事情你必须放弃,你皇兄也好,父皇也罢,都将会成为前尘往事。你自己做决定吧!”
他紧紧看着李修的脸庞,看见他焦虑的眼睛,蹙紧的眉毛,以及颤抖的双唇,他的脸色发白,额头却瞬间沁出了汗珠。
李修没有说话,但是伯明先生知道他在思考,他第一次真正地思考自己到底在放弃什么。他第一次真正学会权衡得失,知道世间万事,大多无法两全。只有如此痛苦之下做出的决定,他才会坚定自己的选择。
其他三人都默默地看着李修的背影,小山紧张地拉着阿海的袖子,眼眶却红了,他可以哭闹着不要李修哥哥离开,但是却不能阻止他回家。如果他决定回宫,那边是他们分离时刻的到来。
时间犹如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李修的回答。厅外一阵秋风吹过,不知从哪里竟飘来了一枚金色的银杏树叶,蝴蝶一般,不偏不倚落在了李修肩头。
李修动了动,抬手拿起这枚银杏叶,微微一笑,声音不大,但却十分坚定:“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说完,三个响头重重磕在地上,也震在众人心上。
伯明先生点头:“既如此,你以后便是我的徒弟了。我的话你必须听从,若是哪日犯了少爷脾气,小心我那你做花肥。”
“是!”李修恭敬地回答。
阿海见李修拜师,松了口气,拉着小山也走上前来,跪在李修旁边:“既然医圣大人已经收了一个徒弟,带一个跟带三个也差不多,不如也收我们为徒吧!我们俩绝对听话不捣乱。”
伯明先生一声轻笑,对阿海说:“你小子真是会找便宜师父。我且问你,你为什么要拜师?”
阿海想也不想就回答说:“因为您功夫好,特别厉害,我第一次看到想您这样厉害的人,我要是能学到您的皮毛,就能够不被人欺负,也能保护身边的人。”
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嘴毒的伯明先生听了他的话,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嘴角已经翘了起来,显然是受用的。
不过,医圣的徒弟也不是两句甜言蜜语就能当的。伯明先生突然问到:“你面前有一个将死之人,而你手中有两枚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药丸,一粒药丸能够救命,一粒药丸却是致命的毒药,你会怎么办?”
阿海愣了一下,没想到拜师还需要回答问题,他想了想,问到:“旁边没有大夫吗?”
“自然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你得自己做决定。”
阿海皱着眉头,最终说道:“那我会从两粒药丸里挑一粒,自己吃。要是我吃下的是毒药,我会在临死之前给病人喂下救命药丸,要是我吃的是救命的药,那我就没办法救他了,只能帮他料理后事,照顾家人了。”
伯明先生沉吟了一下,淡然道:“自己不愿意沾上杀人的罪名,虽不是最好的方法,倒也勉强过关了,磕头吧!”
阿海喜出望外,也是“咚咚咚”三个响头,拜了伯明先生为师。
小山怯怯地看着走到他面前的伯明先生,小声说:“我不会那些问题,我可不可留下来?”
伯明先生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