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漠藏黑云所预料的,赫连尊并未止步于武川城,为了劫掠到更多的财物,他率领着他的四万西凉铁骑离开了武川城,向东南进发,他那贪婪地目光开始关注位于千里之外的相对富庶的云州中部地区。但赫连尊此时还不清楚的是:他即将成为一个自投罗网的捕鸟人。
赫连尊的大军来到了一个景色奇异的地方,此地奇峰屹立,气势磅礴,坡岭雄峻,山石嶙峋,幽寂的坡岭之间,多有参天巨木,苍茫的荒野之上,尽是走兽飞禽,其雄奇险峻为世间罕有,其瑰丽灵秀,亦令人流连其间。
赫连尊从斥候的口中得知,此地名叫一片石,距离武阳关大约还有八百里的路程。
“屈突津诺!”赫连尊骑马伫立在一个平缓的坡地上,对着身边的大将屈突津诺说道:“据前方传来的消息,白袍司徒在赤霞岭再次重创了公孙龙胜。”
“这意味着,战线将进一步南移,”屈突津诺明澈的眼神中带着几许不安,“白袍司徒手中的长剑或许会指向下一个目标。”
“他的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
“我猜有可能是定澜,那里是司徒川的故乡。”
“可是也有其它的可能,那个刚刚向我辞行的南辰特使哥舒清特意提醒过我,白袍司徒也有可能首先来挑战我们。”赫连尊意味深长地看着屈突津诺。
屈突津诺摆出一副愕然的表情,“从长门一带传来的消息似乎更倾向于认定司徒川将会挥师南下乘胜打击公孙龙胜。”
“司徒用兵诡谲,不可不防!”赫连尊道:“我已派出多路斥候,对东南方向进行侦查。”
其时已近黄昏,赫连尊决定在一条南北走向的已经结冰的河流的西岸扎下大营。
翌日清晨,柔和的阳光洒向静谧的山岭,浅蓝色的天幕上飘逝着几朵流云,鸟儿们在天空中、树枝间欢快地歌唱,阵阵轻风拂过风光绮丽、雄奇壮美的一片石,地上的落叶和枯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个负责站岗放哨的士兵睁开由于困顿而有些迷离的双眼,眼前的景象令他目瞪口呆。
只见大营西边、北边和南边的山坡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铁甲骑兵。这些气势汹汹的强悍骑兵也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西凉人的营地,他们犹如神兵天降一般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的出现在这里,沉重的铁蹄覆盖了广袤的山野,坚硬的甲胄在晨曦的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几乎转眼之间,越来越多的西凉士兵看到了这一幕,赫连尊的大营瞬间被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那深深渗入骨髓的死亡的恐怖所笼罩。
营地内一片嘈杂,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惊恐的表情,他们中的许多人此时还不愿意相信:这将是他们短暂人生中的最后一个早晨。一阵绵长刺耳的号角声随之响起,就像一头猛兽临死前最后的嗥叫――这是在示警那些仍然躲在温暖的营帐内呼呼大睡的以勇敢著称的西凉士兵们。
赫连尊怔怔地伫立在中军大帐的门口处,他的脑中一片空白,那种大势已去的绝望和大限将至的恐惧交替向他袭来,面对着漫山遍野的大夏铁骑,他那充满沧桑的浑浊呆滞的眼神里分明地透着痛苦和无助。
骑着高大的骏驰伫立在赫连尊大营西边坡岭上的大夏平南大将军,定南军节度使司徒川清晰地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切,他那英俊威武的神情冷峻的脸上闪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看来长天诸神在眷顾着我们!”司徒川对着骑马伫立在他身旁的美丽的龙川郡主漠藏黑云说道:“赫连尊的斥候没能提早发现我们,他们的末日来到了。”
“我想我们的盛宴应该开始了,就让去颤抖吧!”漠藏黑云完全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迷人的美眸中散发出奕奕的神采,就像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司徒川微微点了点头,霎时间,震天动地的战鼓声响起来了,总攻击开始了。
轰隆隆的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马蹄激起的滚滚尘烟直冲天际,在一片喊杀声中,气势汹汹的大夏骑兵如潮水一般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向着西凉人的营地发起了闪电般迅猛的冲击,这排山倒海的攻势蕴藏着一种毁灭一切的可怕力量,就连大地都在因此而颤抖。
惊恐万状的西凉人终于回过神来,开始组织防御。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尽管每一个西凉骑兵都堪称强悍的勇士,但在这样一个严峻的时刻,他们甚至来不及骑上自己的战马,敌人就已经杀到了面前。
拓跋仪的寒山鬼斧营率先从北面攻进了西凉人的大营,随着一个凶猛的寒山骑兵挥起战斧劈开了一个还没来得及跨上战马的西凉骑兵的脑袋,一场一边倒的可怕杀戮由此拉开了大幕。寒山鬼斧营作战勇猛,士气高昂,他们冲进试图作困兽之斗,拼个鱼死网破的顽强的西凉人中间,所到之处头颅翻滚,肢体横飞,这鲜血淋漓的惨烈画面将西凉人企图扭转战局的渺茫希望瞬间碾得粉碎。
须臾之后,中行牧的近万名龙川铁骑和司徒川的一万四千名大夏骑兵先后杀到,赫连尊的人马陷入了深度的灾难之中。在这种近乎毁灭性的沉重打击之下,西凉人有组织的抵抗被迅速瓦解,整个营地被杀得血流成河,有些人甚至是刚刚在在睡梦中惊醒,就被突然闯进营帐的司徒川的精锐骑兵砍掉了脑袋。在营账之外,司徒川的铁骑到处追逐着那些昔日不可一世的西凉人,并将敢于抵抗的敌人毫不留情地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