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宫中岁月极难度过。
御书房自是不必说,自有温如海打点好宫女们端上冰块置于御书房四角,御书房在烈日灼灼,御书房内清凉如春。
在西殿也热,热得我睡不着。
我一手打着云扇,一手从身旁放着的一盆水里沾上些许凉水敷在脸上。
“真是奇了,燕京夏天我也不是没有度过,去岁那有如此炎热,今年竟热成这样。”凉风随着脸上的水迹风干后,即便在怎么摇扇,也不见丝毫清凉。
我烦躁地在卧塌上翻来覆去。
小芷掬了帕子盖在我的额头上,拿过云扇替我缓缓地扇。
“其实去岁也同今年这般热的,只是去岁内务府那儿拨了冰块到西殿,放置在姑娘房中,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热。”小芷笑道:“况且,姑娘这般翻来覆去,怕是不热便实在是稀奇了。”
我哀声道:“大家都用冰肌玉骨形容美人,可见我的确不是美人,这样怕热。”
小芷打着扇子道:“要不,奴婢明日去内务府瞧瞧,看那里是否是出了什么疏漏,竟然漏掉了我们西殿的份额?”
我实在是热的烦躁,便乖乖应了。
我对小芷道:“到时候你搬过来同我住在一起,这样的大热天,搁谁谁都受不了。”
第二日,小芷告诉我,内务府的人说,今年西殿没有份额。
我感到诧异,没道理去年还有,今年竟突然没了。
问及缘由,但见小芷支支吾吾。
我道:“直说便是,你还怕我责罚你么。”
“内务府的人说……去年西殿的份额,是皇后亲自钦点的,今年后宫归陈贵妃管,便……便没了。”
去岁这个时节,我刚入宫不久,那时候皇后尚未传召我,怎么就对我照顾有加了呢?
况且,在我印象里,皇后向来不苟言笑,从来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高在上的模样,也不像是会关注我这样一个小小侍墨的样子。
虽说因着我爹以前的名头,为我在宫中谋了许多便利,但对方身份明摆着,亦不会有所忌惮。
所以……是什么让皇后关注到默默无闻的我的呢?
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人影。说起来,自那日在皇后宫中同岐王说清楚之后,我们再没见过。
会是他么?
希望不是……,人情这种东西欠的多了,反而是种负累。
惠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虽然他仍然坚持坐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但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状态非常不好。
平时看两份奏折的时间,现在一份都看不完,握着笔杆的手有时候抖的跟筛子一样。
有时他盯着一本奏折双目放空,不晓得在想些什么,搁置半晌又才从头看起来。
最后,他无奈地放下奏折捏着眉心,靠坐在龙椅上长叹道:“朕,还是老了。”
尽管温如海忙打着浮尘连声叫着皇上洪福齐天,也改变不了惠帝老了的事实。
老了就是老了,管你是谁,都不得乖乖等死么?
惠帝倒对生死这件事看的很开,他盯着欠着身子的温如海,眼角笑开了皱纹。
忆起往昔,他怅然道:“如海,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温如海略微想了想,道:“皇上,三十多年了。”
惠帝点头道:“对,三十多年了。那时候朕刚登基,每夜秉烛至三更都不觉疲惫。”
他又是长长的叹息道:“果然老了……”
我和温如海面面相觑。
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惠帝转过头去看着温如海道:“王卿家的孙女似是及笄了?”
王卿唯司徒王守廉外不做他想,却不晓得惠帝何时关心起了这个。
温如海向来很懂惠帝的意思,该他记得的,从来不曾忘记。当下答道:“是王家长房幺女,月前才行笄礼,似是还未许人家。”
惠帝点头道:“朕见过,是个伶俐的。老二往年呆在边疆,倒是把他的婚事给耽搁了。平常男子孩子都能跑了,他倒好,府里侍妾都没有。”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惠帝要替岐王指婚。
王家乃世家豪族,尽管现在有所没落,底蕴却非寻常人家可比。王家的嫡孙女配给岐王殿下,倒也没有辱没他。
只是在替岐王欣慰的同时,心里也不免忧虑。
接下来……是不是就会轮到子衿了呢?
入京前爹爹就曾叮嘱过,若非子衿手握大权,绝不可以让旁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我也大概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东宫未立,二王相争。大昭朝局自霍家坍塌之日已经变得十分明朗。爹爹不想让我早早的卷进这政治的漩涡里。
可是……若将来的某一天,惠帝金口一开,把某个姑娘指给子衿做他的王妃,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若他受了,那就算违背了许我唯一的诺言,我必不会再同他好了;若他不受,又是抗旨不遵,说不准还有杀身之祸。
不,必不能让自己和他陷入这般两难的境地。
之后的几天里,我想方设法地约子衿在德妃娘娘的留仙殿中见了一面,并同他说了自己心里的顾虑。
他倒还十分镇定,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道:“莫怕,我不会娶别人。”
我垂下眼睫,心中忧虑没有丝毫消减:“我不想你违背誓言,也不想你抗旨不遵……若……”
“没有若……”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抵在我的唇上,他垂下头来,凑到我的脸边,凝视着我的眼睛道:“相信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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